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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宾家中去的路上,心中想给他父亲写信,禀告作战和前来布吕恩旅行的情况,一辆载着半车物品的四轮轿式马车停在比利宾占用的住宅的台阶前面,比利宾的仆人弗朗茨很费劲地拖着一只箱笼,走出门来(安德烈公爵在前去比利宾家中以前,先走到一家书店,备办几本供行军路上阅读的书,他在书店里坐得太久了)。
“是怎么回事?”博尔孔斯基问道。
“Ach,erlaucht!”弗朗茨说道,一面费劲地背起皮箱,把它放到四轮轿式马车上,“Wirziehennochweiter,DerBosewichtistschonwiederhinterunsher!”①
“是怎么回事?怎么啦?”安德烈公爵问道。
比利宾朝博尔孔斯基迎面走出来。在比利宾平素恬静的脸上流露着激动不安的神态。
“Non,non,avouezquec’estcharmant,”他说道,“cettehistoircdupontdeThabor(维也纳的一座桥)。IlsL’ontpassésanscoupfesrier。”②
安德烈公爵一点也不明白。
①法语:哎,大人!我们要出发,到更远的地方去。有个坏家伙又跟在我们后面来了。
②法语:不,不,请您承认,这真是妙不可言,这就是塔博尔桥事件。他们未遇阻力就过桥了。
“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您不知道城里的马车夫都已经知道的事吗?”
“我是从大公夫人那里来的。我在那里没有听过一点消息。”
“您也没有看见到处都在收捡行李吗?”
“没有看见……这是怎么一回事?”安德烈公爵不耐烦地问道。
“是怎么回事?是这么回事,法国佬从奥尔斯珀格占据的那座桥上走过去了。桥还没有炸掉,缪拉正沿着通往布吕恩的大路奔走,今日或明日他们会到达此地。”
“怎么会到达此地呢?既然桥上埋了地雷,怎么不把桥炸掉呢?”
“我正向您问起这件事的?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就连波拿巴本人也不知道。”
博尔孔斯基耸耸肩。
“既然越过那座桥了,就是说,全军都要覆没了:军队要被截断联系的。”他说道。
“问题实质就在于此,”比利宾答道。“您听我说吧,我跟您说过法国佬打进了维也纳。一切都很不错,第二天,就是昨天,三位元帅先生——缪拉、拉纳、贝利亚尔——骑上马,向那座桥进发。(请您留意,这三个人都是吹牛大家。)其中一个人说道:‘诸位,你们都知道,这座塔博尔桥布了地雷和扫雷装置,桥前面耸立着一座森严的têtedepont①,还有那受命炸桥并阻挡我们前进的一万五千人的军队。但是,如果我们占领这座桥,我们的拿破仑皇帝陛下是会十分喜悦的。让我们一道去占领那座桥吧。’‘我们一道去吧。’另外两个人说道。于是他们就出发,去攻占那座大桥,他们越过了大桥,现在他们正带领全军人马在多瑙河这边向我们、向你们、也向你们的交通线进发。”
①法语:桥头堡。
“开够了玩笑。”安德烈公爵忧悒而严肃地说。
这消息使安德烈公爵既感到痛苦,同时又感到喜悦。一当他获悉,俄国军队正处于如此绝望的境地,他脑海中就想到,正是他肩负着使俄国军队摆脱这种窘境的使命,这就是土伦战役的重演,它定能将他从无名的军官中解救出来,为他开辟第一条求得功名的道路!他一面倾听比利宾讲话,一面考虑到,他回到军队之后将在军委会上提出一项拯救军队的意见,他于是一人接受委托去完成这项计划。
“开够了玩笑。”他说道。
“我不开玩笑,”比利宾继续说道,“没有什么比这更确实、更悲惨的事了。这几位先生独自骑马来到桥上,举起白手绢,要对方相信,他们要暂时休战,他们这几个元帅是来和奥尔斯珀格公爵举行谈判的。值日军官让他们走进tetedepont。他们对他讲了一大堆夸口的蠢话,说战争已经结束,弗朗茨皇帝预定和波拿巴会面的时地,他们希望看见奥尔斯珀格公爵等等。军官派人去把奥尔斯珀格请来,这几位先生拥抱军官们,说些笑话,在炮身上坐下来;与此同时,一营法国兵不知不觉地登上了大桥,把装有可燃物的袋子扔到水里去,随即逼近(tetedepont。我们亲爱的公爵奥尔斯珀格·冯·毛特恩中将本人最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