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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当真成了孤家寡人,当初暗自许下的誓言成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张开黑洞洞的大口等待活生生的献祭,等待他剖开旧日伤口,挖出鲜活的心脏作为牺牲品。
千里之外的S市,炎夏非在那里。
只需要迈出这一步,禁锢的灵魂就能获得最终的解脱和救赎。
钱北深深吸了一口气,手心沁出细细的汗水,左胸膛里面怦怦直跳,那是多年积久的恐惧、激动还是释然,他无暇分辨。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身子猛地一震,某些微弱的暖流经过干涸的心房,他这些天来极力避免的情绪突然崩坏闸门洪水般涌现,一幕幕闪过脑海:狂妄的他,霸道的他,呆愣的他,温柔的他,把自己当做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呵护的他,明明气得不行却低声下气关心讨好的他,做错事后嘟着嘴眨着明亮眼睛乞求原谅的他……二十岁的沙朗,一个年纪轻轻鲁莽冲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小混混,却是让他措手不及、始终无法彻底推开的……唯一依靠……
嘟,嘟,嘟——节奏分明的铃声,响过三声之后自动进入留言状态。
“钱北!额,咳咳,最亲爱的老婆大人,女王陛下,青天大老爷,看在小的日夜牵挂、茶不思饭不想的份上,您给回个信吧!一个字,两个字都行,当然,三个字的话就更好了……再不理我的话,我不高兴了啊,真的不高兴了啊,这次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高兴!(沉默五秒钟)我刚才是不是说重了?嘿嘿,别生气伤了身子,为夫赔罪,娘子回个电话,要不回个短信嘛……”
钱北木然地拿过桌上的手机,那是沙朗临走时让胖子送过来的,只有他一人的号码。七天来第一次开机,没多久无数的未接来电、未读短信接踵而来,铃铃的提示音不绝。
短信一直在往外蹦。无意中打开了其中一条,上面写着一个笑话。
“一对情侣吵架,女的气急,打了男友一巴掌。男的觉得公共场合被打挂不住,吼道:有本事你再来?!女友闻言,随即又扇了一耳光。
呵呵,你猜,那男的怎么反应的?他居然说: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饶了你~
北北,你觉得我是不是比他还好?是不是是不是?哪一次我不是把脑袋凑过去供你练手的~开玩笑啦,一个人睡莫害怕,老公我送上远距离的晚安吻,(╯3╰)~”
手指像是不停使唤,打开了另一条。
“胖子说你受凉感冒了,有点咳嗽,还好不严重过后就好了。北北当心身体,床头的抽屉里有常用药,每天胖子送来的营养餐也要定时足量的吃,胃病必须好好养,否则很难受的,我可没有吓唬你!得,估计你也只是挑着眉毛说我小题大做——我关心你的说!那啥你怎么不让人家给你按摩啊,专业按摩师,又不是色狼你怕什么?明天安排个盲人可以了吧?老婆大人行行好,为夫跪求回复啊!”
不期的暖意烫得他难以消受,转化成了另一种难耐的彻骨折磨,他受不了这种令他软弱的虚无感情。抖着手胡乱摁了几个字,迅速地发送。
热了一杯牛奶,如嚼蜡般的解决早饭,刚刚发出的短信突然浸上心头,他不能说不愧疚,他欠沙朗的看来真的无法还清。
既然要走,他应该写一封信的,可是除了对不起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言语。除此之外的任何语句,都显得如此虚伪、污秽和无情。
摊开一张白纸。他低头写下一串飞扬漂亮的字。
沙朗,我走了,对不起。
钱北上。
他这么做没有错。他所有的选择都没有错,对帆羽而言,对沙朗而言。可为什么心会痛,仿佛丢失了很重要的一块,再也拼凑不全。
不由自主地捂住嘴,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溢出,掠过眼睫划过脸颊,打湿了洁白平整的纸张,墨迹未干的线条微微晕开,像是水墨像是云烟,蒸发后只剩下褶皱的些微痕迹。
把纸折了三下塞进牛皮纸信封里,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钱北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只带了假证件和一些零钱,干干净净地出门,就像平时他去酒吧一样。虽然他身体不便,可甩掉沙朗的手下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电梯上的数字逐次降低,叮的一声电梯停下,门缓缓开启,对面笔直地站着一个人,拦路虎似的气势凌厉地瞪着电梯里面。看到下来的是钱北,他的气势顿时消减一半,勉强维持着严肃的扑克脸,中气十足地说:“不要去酒吧了,回家!”
“沙朗,你让开。”钱北沉声道。僵持间电梯门开开合合,其他人见这架势以为是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