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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小说反映了中国变化中的社会观念,歌颂了纯洁、专一的爱情和新的生产关系下的人性。在中国新文学里,关于寡妇再嫁的主题并不罕见,但这篇小说透露出的人情味、人道的光芒,使它增加了感人的艺术力量。小说不仅表现了历史,就是在当代和未来高尚的爱情、家庭生活与社会道德的逐渐完善中,也有深意。
小说《我的爱人》,描写护士朱淑贞,经过思想斗争,最后决定与一位在朝鲜战场上被美国榴霰弹片夺去双目和左手的军人结婚的动人故事。这是一曲伟大爱情和高尚灵魂的颂歌。姑娘护理残废军人之后,并与他将要告别时,流着眼泪说:“……我是发愁我走了,谁给你穿衣,帮你吃饭;不给你派通讯员,谁给你当眼睛,当手杖呢?”她做出与他结婚、终生伺候他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仅出于革命的责任感,而更有人道力量的驱使。他,一位为人类和平流过血的战士,应该享受爱情。她知道他是一个十足的残废人,永远看不见她的美貌,但是她深刻地懂得,爱情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灵感受。这类题材不太好写,容易流于公式化概念化。但柳溪写得相当成功,以情动人,似乎把我们带入了被爱情的阳光照耀的君子国,那里到处是美和温馨的情操。
柳溪的短篇小说有较广阔的生活视野。在她的笔下,既有栩栩如生的具体描绘,又有或细腻或豪放的抒情。在《爬在旗杆上的人》里她写道:“这个地区就这么怪:干旱的时候,庄稼灰塌塌的全拧成了绳,地上一踩就冒起一股烟,水满的时候呢,到处都积满了水,房檐的椽本全发了霉,长出了蘑菇。现在靠微的雨像罗面一样,仍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原野一片混沌迷茫、没有一个人影……”读到这一段,就会知道,这该死的雨,给正在收割的谷子带来了什么后果,故事就是从里展开的。“蔚蓝的河面上,阳光像火蛇一样。小船的箭把它撞碎了,随人蛇的幻灭,水面上迸发了无数的金点,颤抖着,揉碎着,耀得人眼发花。在晚霞的辉映中,雪白的鸭子,迎着落日,在水面上扑着翅膀,拍着羽毛上彩色缤纷的水珠……”(《鸭官陆文骏》)这里写陆文骏上任后到河里放鸭子的情景,实际上是写他的心清。“……屋里刷得四白落地,大红的木器家具,使人耀眼欲眩,炕上新毡条,新被褥,墙上挂着奖状、大美人的画片,桌上摆着半导体收音机……”这么平实、亲切的几笔,使人感到这是多么真实的农家景象!但这只是《骨肉》中语言的一个方面;另一方,在其结尾,我们又读到:“我又流下泪来,但这是欢乐的眼泪,我真要擂起胸膛,向故乡的山川宣誓:我骄傲我有一个农民的儿子,留在这片美好的土地上传宗接代,让他成为真正农民的骨肉,替我报答抚育我的农民!”这又是何等豪迈!而又一转:“夜色清凉如水,天街澄澈晶莹,我如醉如痴地伫立在月光之中……”又把我们从感情波涛里,推向冷静,悠远的思索中。
这些语言,这些描写都不是孤立的。它同整个作品的背景、人物、性格、结构组成一个整体。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但不是文字游戏),没有成功的语言,便没有风格,没有成功的艺术。仅从这里顺手拈来的例子,可以看出柳溪语言运用上的功力。
八
由于历史的原因,柳溪后来的文学成就,主要表现在中长篇小说创作方面。她的《生涯》、《四姐妹》、《彩凤凰》,都是跨度大、背景广、人物多,维系着中国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的中篇小说。这些作品,如同一组生活和时代色彩浓烈的油画,从中不仅可以看出一个家庭的兴衰、个人的沉浮,还可以看出国家命运的变迁。
柳溪说,她最关心的,是女性的命运。那一群性格各异、鲜明、丰满的女性形象,就是她中篇小说的主要成就。
在中国文学史上,从《诗经》、《孔雀东南飞》,到《窦娥冤》、《西厢记》、《红楼梦》,直至本世纪二十年代开始的新文学,关于女性命运的诗歌、戏剧、小说,可以开列出很长很长的书单。妇女是社会的两个主人之一,是人类历史两个缔造者之一,但是她的命运,几乎从来都很不幸。在我们的生活中,没有谁能同母亲、爱情、家庭分开。作为“人学”的文学,带着强烈的正义感、同情心和感情色彩,关心她,歌颂她,表现她,则是义不容辞的、天经地义的力。柳溪的经历和遭际,决定了她后半生创作的题材。但是生活的多样性、复杂性、地域性、社会性、时代性,制约着人物的性格、思想、观点、感情,因此,“人”便永远不会是一种模式。于是,柳溪笔下便有了吉悒兰、高婵、高婕、高妤、素娥,以及高殿臣的几个老婆等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