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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熊魁已经又砍了一个。眼下他拉出来的是第六个。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汉。熊魁用手去推中年大汉,要他往院子当中走。中年大汉一动不动,他毫不畏惧,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候,畏惧毫无作用,反正不过一死。在火把的红光照耀之下,他倒显出几分威武,只见他皱皱粗壮的眉毛,横眼冷冷地往那带血的刀刃上一瞥。这一来不知当紧,反倒更加激怒了杀人魔王熊魁。熊魁举刀,斜着向大汉砍去。大汉一闪,躲过刀锋,伸把抓住刀柄,和他夺起刀来。当他夺过刀来劈头盖脸地向熊魁砍过去的时候,另一个壮大的匪徒窜上去抓着了刀柄。两个人奋力对夺。此时已经忘了害怕的李耳,也看得呆了,他想“砍十一啦。”
“好了,好了。不要再砍了。”栾豹说罢,摇摇不稳地回屋去了。
罪恶深重的“祭旗”宣告结束,串串“狩获”分别回到他们所在的屋子。熊魁欲杀陶焕和李耳,未能如愿,心里很不满足,但是头领话既出口。无法更改,他也只好暂时作罢。
熊魁快快不快地走进堂楼,向主子学说李耳如何吾身不顾吾身、还发什么善心逞能去救陶焕;如何既小心又有胆量,为别人不惜自己受罪,是个如何如何不好对付的“滑头”。没想到栾豹一时高兴,竟然心血来潮。他突然站起,带着醉意,摇摇晃晃地出了堂楼,走进李耳所在的东屋。他若喜若怒,眯缝着红红的醉眼,看着那几串坐在东墙根上的“狩获”们,阴阳怪气地说“听说有个陶焕,被人发善心救了下来。我打算把陶焕放出来。你们知道,我栾某一向是放死不放活。可这一回,我,我破例,要放活的。你们这些狩获,如若谁个愿替陶焕受苦,替陶焕付银,我就确定不让谁死,还确定放陶焕活着出去。如若没谁敢替,现在我就要把陶焕砍掉。我的话你们懂不懂?……怎么没谁吭气儿?我再说一遍,我的话,意思是恶人的乐趣呀,是多么的冷酷!建立在别人痛苦和牺牲上的欢乐啊,是多么的残忍!
匪首栾豹的游乐试题,犹如当空抛下一块磐石,带着风声,向人们头上打来,使得“狩获”们个个震惊,人人吃紧。看来,这块将要落下的万斤巨石,十分不善,若要抽身躲闪而不奋力把它托起,难友陶焕就要被它砸成肉饼;若要主动站出,用双手去接,自己就要被弄个膀损臂断,甚而七窍流血。他们实在不能不去十二万分小心的对付。他们,一个个在内心展开激烈的思索。李耳因为亲手救过陶焕,心弦绷得更紧,胸中翻腾得更加厉害!他锁紧眉头,凝起眼珠,自己跟自己在心里说起话来李耳刚刚想到这里,栾豹已经二次来到东屋。
“想好没有?谁愿意报名?谁愿意用双份银两,双份痛苦来救陶焕?谁愿意?站起来报名!”栾豹阴阳怪气地连问几句,然后瞪着凶恶的红眼,一声不响的等待回答。
此时,这里静得十二分的吓人。人们屏着气一声不响,没听见有谁回答。只见李耳身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动了动身,想站起来,但是刚刚站个半场,又坐在那里。
“谁愿报名?再不报,我就立砍陶焕!谁愿报,快站起来说。”栾豹红着眼又问一句。
当那个刚才想站起来而没站起的壮年人又往上站的时候,李耳一下子把他按住,自己抽身站起,声音不大不小,清清亮亮地回答栾豹说“哈哈!哈哈!哈哈!好样的!李伯阳,怪不得你长一副奇特的模样!”栾豹阴阳怪气地狂笑一阵,然后吩咐旁边坐着的熊魁说说罢,将手一背,走出屋子。
熊魁一刀把陶焕从绳上割掉,推出屋子。
陶焕瞪着流泪的红眼,大声说“去你的!越想死,越不叫你死!快滚出去!”熊魁一脚把他跺倒。陶焕无奈,只好站起来蹒蹒跚跚地走了。
厨司魏山得知消息,端着铜盆从堂楼走进厨屋,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害怕。他躺在床上,又坐起来;坐起来,又躺在床上,真是坐不安,睡不宁。他为李耳将要九死的大灾大难的来临而焦急万分。他不忍心让这个真正的良人受苦受难进而死于非命,“他是个真善之人。”他自己跟自己说着,“听老辈人说,善分假善和真善,真善又分数种炎热酷暑的夏季。一条从曲仁里通往苦县县城的土路。路旁,古木荫下,卧着几条伸长舌头打着哈哒的白狗。路当中躺着一个穿得破烂不堪的老人。他,脓眼脏鼻,头发蓬乱,面色惨白如土,三分象人,七分象鬼。一个年轻后生走来,放慢脚步,害怕地看他一眼,捂着鼻子,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