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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多么的符合乡间规矩呀,这一幕乡间喜剧演得多么的圆满呀!从此以后,这户人家将成为这个大族中的一个支系,从此头顶着同一个“高”字,开始自己少盐寡汤刨食吃的岁月。
但是不然。
其实,早在高老爷子张罗着用他的外甥来顶门的时候,这种不祥的根就埋了下来。这原因就是,除了上面那两种延续香火的形式之外,在平原上,通常还有第三种形式。
这情形就是,从自己就近的族人中,挑一个侄儿过来顶门。因为侄儿和外甥一样亲,他甚至连姓氏都不需要动,就走入这个家庭,登堂入室了。
前面说过,高村通村都是一族,因此从理论上讲,这个班辈上的所有的人,他都有理由来顶门,或者再直白一些说,有理由来继承高老爷子这一份家业。
高老爷子那时候老崖上有三十亩良田,河滩里还有二十亩滩地,家里一挂铁轱辘的牛车。此外,他还有五间宽的庄子。那庄子有三间盖满了房,剩下的,空在那里,准备有力量了以后再盖。
族人们,尤其是就近的族人们,也许曾向高老爷子提出过那第三个方案。但是被高老爷子严词拒绝了,他明白所谓的顶门只是一个话头,人们眼红的是他辛辛苦苦攒来的那份家产。他坚决不能让这些家产落到他的那些族里弟兄们手里去。他决心要保卫它。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渭河上游村子里的那个年轻人走入了高村,并开始了他后来的故事。
这个既不像农民,又不像商人,亦不像读书人的年轻人,当他担着个货郎担子,摇着个拨浪鼓,吆喝着穿村而过的时候,一定会招来许多人忌恨的目光,因为这个村子的一户富户的家业,被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外姓人得了。
但是在高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人们还不敢造次。高老爷子拄着根南山藤木做成的疙瘩拐杖,一步一点,从东头走到西头,西头又走到东头,人们见了,纷纷打招呼。招呼罢了,人们指着他的脊背说:“有一天你死了,这好戏在后头哩!”第四章摔纸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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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摔纸盆儿(1)
好戏果然在后头。终于有一天,老爷子一口气上不来,脚一蹬,头一歪,走人了。家族纷争于是从“摔纸盆儿”的那一刻开始。
平原上的习俗,老人死了,在抬埋他的时候,一顶棺木,请八条大汉用杠子抬着,棺木的后面,有无数条纤绳,女孝子们蒙着脸,穿着孝衣,手牵着这绳子,一边拽着不让这棺木走,一边移动着步子往前撵。棺木前边,则是两行男孝子领路。那男孝子中,挑出一人,或是长子,或是长孙,或是至亲的外甥,头顶上顶着一个纸盆子。别人恸哭,他可以不哭。他只把这个盆子顶好,就行了。
这叫“顶盆子”,也叫“顶门”。所谓的顶门,其实正是顶这个盆子。这纸盆子应当摔碎。出殡的队伍在行走中,前面的孝子在行走中,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或三岔路口,觉得这里距家宅和墓穴的距离刚好适中,于是停下。
停下以后,所有的孝子们都知道要摔盆子了,出殡中最庄严的那一幕要开始了,于是停住脚步,按班辈、分长幼站定,就在当路上跪成两行。而那后边的棺木也停下来,后边的哀恸的女孝子们也停下脚步。
这样,在乐人们的嘹亮的唢呐声中,在男孝子们压抑的低沉的嘶哑的哭声当中,在女孝子们一板一眼抑扬顿挫仿佛唱歌一样的哭声当中,顶盆子的这个孝子,将纸盆子高高地举起,叫一声“从此后我就成了没大的娃了”!叫罢,然后重重地摔下。盆子是陶土的,青色,摔到地下,“哗啦”一声,成为一堆碎片。
啥叫“纸盆子”?其实,它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瓦盆而已。这个瓦盆在此之前是放在家宅里的灵牌前的,烧纸用。如今起灵了,牌位拔了,于是这盛满纸灰的瓦盆儿,便被端起,随灵柩一起走。
高老爷子的出殡仪式也是这样进行着的,那顶盆子走在孝子前面的正是那个外乡人,我的爷爷。如果没有人从中作梗,盆子一摔,这场丧事就算走到头了。老爷子将顺顺当当地入土为安,去见他的列祖列宗们。平原上的老坟堆里将会出现一座新坟。
但是正当这个外乡人高高地举起盆子,就要往下摔的时候,孝子队伍里一片嘈杂,有的人喊着“让我摔”,有的人喊着“我来摔”,有的人喊着“该我摔”。人头攒动,那头顶上顶着一块白色孝布的是儿子辈,那头顶上顶着一块黄色孝布的是孙子辈,那头顶上顶着一块红色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