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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春秋又掏出毒药,道:“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解药,如你们所见,已经被我毁了。”
梅尧君嗤道:“手段如此下作!”
洗春秋说:“公子说笑了。春秋比不得你们,本就是下作之人,做的自然是下作之事。”他转向初九,“道长意下如何?实不相瞒,我武力不及你,刀剑相向我无法取你性命;好在亡命之徒不拘一格,只能出此下策。你服下毒药,我便放梅尧君走,如何?”
初九点头赞叹道:“的确是好手段。”
梅尧君语无伦次道:“胡言乱语!初九,你听好了,如果你答应他,我不会念你半分的好,我会恨你,一提起你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初九一言不发。
“不,我转头便会忘记你。别以为这样做就能让你记住你,对你念念不忘。我会把和你有关的全部忘记,不过是短短一年光景。我会去成亲生子,会去找……”
初九笑着打断他:“找访玉楼的添香、翠微楼的画鹃、白屏阁的悦澜……以前常听梅公子你提起,贫道虽未有幸得见,料想也该是难得一见的妙人儿。梅公子以后见到她们,请代贫道问好。”
梅尧君喉头仿佛被什么堵住,一阵阵炽热的酸楚涌上眼眶。世间万种莺莺燕燕、桃红柳绿,全不及那人的一片素白的衣角,哪怕那人体态不娇柔、容色不冶艳、嗓音不温软……平平淡淡的清粥小菜,他愿意吃一辈子,还愿意吃下辈子。
“你不怕他食言,不肯放我走?”梅尧君轻声问。
初九把目光从梅尧君身上移向洗春秋,带着明显的质询。
洗春秋笑道:“两位大可放心。宫主要我最好生擒梅公子,杀死他对我半点好处都没有。直接放你走是不太可能,宫主大约会用你在令尊处换回一些好处。”
初九低眉想了想,对洗春秋点头道:“望阁下信守承诺。”
仿佛是青天白日突如其来的一场瓢泼冷雨把梅尧君从上到下淋得湿透,梅尧君牙都在咯咯作响,半晌挤出一句话:“你滚,你快滚!我不想见到你。”
“梅公子你省点心,选择权不在你手上。道长考虑的如何了?”
初九道:“把它给我。”他想,这大概是他遇到梅尧君以来做对的第一件事。
“好。”洗春秋非常兴奋,初九和梅尧君的痛苦简直让他愉悦到发狂。命运玩弄他,而他有幸成为初九和梅尧君的命运。他指尖都在发抖,准备把毒药朝初九掷去。
不想梅尧君竟然从他手中生生夺去毒药,他还未及反应,就看见梅尧君头一仰,喉结滚动,那颗毒药便被吞入腹中!
“梅公子!”初九在那头大喊道。
那声音梅尧君听来却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幽谷无人,但听山风,梅尧君行于沉沉浮浮的夜色里,不知将往何处。山风呼啸中,有熟悉的声音影影绰绰,在唤自己名字。他回头,只见到天地一白,正是去年冬与初九在平昌县日日所见的景色。
作者有话要说:
☆、腹背受敌
洗春秋吓了一跳,掰住梅尧君的下巴想让他把毒药吐出来,耳畔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寒意,他一惊,抬头,阙一剑迎面刺来。
不甘愿命丧此处,洗春秋把左臂横在身前抵住剑锋,刹那间锋芒入骨,但被桡骨和尺骨卡住,一时不能再进。洗春秋趁机拔剑,弹开阙一。他穿的是黑衣,血迹蔓延,也只能看到一片湿意,衣袖下露出的白皙指尖却有股股殷红顺其蜿蜒滴落。
初九不容他喘息,又是一剑,剑锋灵动,而剑势有天地沛然之正气。
洗春秋依然只能被动防卫,渐渐力绌。梅尧君服毒,他手里再没有可以和初九一搏的筹码,眼见战之不胜,不愿再相纠缠。他在又接下初九两招后,使出轻功拔出战局。而初九心系梅尧君安危,并不趁胜追击。
他竭力奔逃,一直逃出一里之外才放缓速度。洗春秋左臂险些被剑穿透,伤可见骨,更因先前与初九一站时他的全力施为,伤口有所崩裂,一路上断断续续流了不少血。
洗春秋扶着受伤的左臂,靠着一棵老树喘息。痛楚如擂鼓般,一阵一阵、一波一波,从手臂蔓延到全身,全身心都沦为它指掌间任其撩拨的琴弦。
伤不重,这样的痛却前所未有。
洗春秋从绵延不绝的痛楚里汲取到了绵延不绝的绝望。绝望仿佛有形体,伸展开它的双翼,温柔又恶毒地把洗春秋笼罩在羽翼下的阴影里。
下雨了。
梅尧君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