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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人臣之争,何等残酷。
他安抚性地将手搭上抽泣着的李琅琊肩头。
“唉……”幽幽的叹息声从他口中溢出,“你啊……还是少了狠劲……”
自己终究是不适合官场的。李琅琊哽咽着,模糊地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廊子那头的门被打开,八重雪一把苗刀提在手上低垂着,刀尖向地,还在滴着点点滴滴的血。他慢慢地跨出门口,身后金吾卫三三两两跟着他走出来,夜幕已经降临,强劲的穿堂风在廊子上刮过,一下子就把血腥气带起来送到人面前。李琅琊脸色一白就想干呕,赵仪然一把抓住他手腕将他带起来,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两下。
八重雪步伐稳定,脸色却也有些发白。他走到李赵二人面前。
“二位,手下人自会处理房内状况。在下告辞了。”
李琅琊深深地低下头去,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第 96 章
(九十六)
没人知道那日的事情是如何收场的,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可那哗然却也仅仅止于哗然而已。因为没有人会不识好歹到去调查这件事。从皇帝暧昧不明的态度来看,皇帝是根本不想提这件事。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竟然就硬生生地给压了下去。不出两日,平章事赵仪然就递上了折子,历数被处决者阴谋复辟、贪赃枉法之过。说是先斩后奏,众人心中其实谁不与明镜一般?旧党家眷全受牵连,流放的流放,处斩的处斩。
开始堂下还有些迂腐的老家伙说这件事于礼法不合等废话。平章事赵仪然昂然一顿针锋相对的对话最终戳得所有人都噤了声——也就是这时候众人才发觉,本该充当辩手的李琅琊已经好几日不曾上朝了。
李琅琊慢慢踱进小院的拱门,因为心神不宁的缘故,他这两日脸上愈加苍白。良心的不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匡正帝王之道,与良心,二者简直就要把他活生生撕成两半。自从这件事办妥之后,他也没有与皇帝单独会过面,而是早早称病告假了。
自古忠义难两全。
李琅琊缓步转过廊子,一眼就看见了一身黑衣立在廊下的皇甫端华。廊子外头正淅淅沥沥地滴着冬日的冷雨。端华立在那里,合着眼仰起头,似乎正在思索些什么,连李琅琊走进来他都不曾瞧见。他脸上的神色沉寂而深刻。李琅琊几乎立刻就肯定,他在下着什么决心。那下决心的神色让李琅琊不安,以至于他当场就喊了出来。
“端华!”
端华立刻睁开了眼睛。待看到廊子这头的李琅琊,他立刻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来。李琅琊看在眼里,马上感觉到鼻尖涌上一阵酸楚的欣慰。也不知是怎么的,自从那日元宵灯会时,他们二人似乎如此凑巧地双双想通了许多事情。
端华快步走过来,李琅琊很自然地伸过一只手,端华更加自然地握住。二人之间就这么静默了片刻,然后端华的目光敏锐地在李琅琊脸上逡巡了一遍。
“琅琊……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李琅琊脸色越发的白,他转身想要推门进屋去。
端华后脚跟着就踏了进来。他在迟疑着,似乎是有些话想要说。
“……其实,前几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他低声道。
李琅琊身子立刻一僵,他带着几分惶恐转过身来:“你不是出不去么?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
“呵……”端华低沉地笑着,深黑的眉目之间一片恍然,“长安城整个传得沸沸扬扬,九郎,据我听来的有许多个说法呢,不如我说一遍,你来告诉我哪个才是对的?”
“谁告诉你的?!”
端华摆了摆手,那动作并没有多少计较的意味在里面。“颜兄他还不曾走呢。”
李琅琊重重地坐下去,身子在榻上柔软的锦垫中间晃了两晃。那种虚弱已极的神色让端华皱起了眉。他走上前去,跪坐下来,用另一只不曾受伤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李琅琊圈在怀中。
“……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他将脸埋在李琅琊颈窝间蹭了几下,“你不适合做这些事。”
李琅琊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我其实不想这样……”他缓缓道,神色凄楚,“可是天下人谁会信我……我明白这事的确是卑劣之极,可是我不做又能如何呢……陛下不能坐稳帝位,于我们有恩之人不能脱出险境……”他低下头去,“所以良心上受折磨,原也应该……如果说我还有良心的话。”
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端华一时间不曾说什么。屋子里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