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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老了,有一句腹心之话对伯爷说,若是说错了,伯爷莫怪。”想到这,毕懋康决定开诚布公。
“请说。”
“伯爷忠君爱国之心,老朽可以看得出来。但伯爷这边的虎卫,则未免有些……只知有伯爷而不知有天子了。”
略一犹豫。毕懋康盯着俞国振的眼睛,缓缓又说道:“此非长久富贵之道。”
这是第一个当面说这类话的人,俞国振同样盯着毕懋康:“毕公,我无意于富贵。若非见百姓苦难,我宁可扬帆海外,只求一个逍遥自在。”
“此前我屡立功勋,天子也意欲授官加赏,我只求田宅罢了。此次京畿事了。若不是担心监军太监虚冒功勋,担心屡拒爵赏非国家激励人心之道,我仍然愿意归于田宅,而不是充任这个什么南海伯。”
“百姓能得安乐,富贵于我便如浮云。”
俞国持一句一句说出来。速度也很慢,算是表明自己的心迹。毕懋康闻言默然,许久之后。拱了拱手:“老朽老矣。还请南海伯安排人送老朽回去。”
“毕公何必如此着急,在新襄多呆一段时日吧。”
“不可再多呆了,再多呆老朽就舍不得离开了……老朽已知南海伯之志向,也看到了南海伯之能……如今只求回乡速死了。”
毕懋康的话语里多少带着一些悲怆。俞国振没有给他一个保证,没有说绝对不会有起兵反明的那一天。而是将百姓放在第一位。这并没有解决掉毕懋康心中的担忧,但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
无论是改变大明,让百姓不至于苦难,还是改变俞国振,逼使俞国振承诺绝不选择,都是远远超过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他能做的,也唯有退隐山林,他只能希望,自己尽快早死,看不到他不想看到的那一天。…;“毕公何出此言,你又不是张凤翼,张凤翼、梁廷栋一开始也是只求速死,后来我们打了胜仗,他们想活而不能了。”俞国振微笑着道:“毕公老而弥坚,才华正为华夏所需,即使不愿留在新襄,也可以回张著书立说,晚辈愿将之付印成书,令千载之后的后世小子,也知道毕公大名。”
对于真正的儒生来说,立功、立德、立言乃是人生三大追求,立功立德为有益于当代,立言则是为了将自己的学说留传于后世,俞国振以此激励毕懋康,而毕懋康却只是苦笑。
任俞国振再三劝说挽留,这位当代的武器大师,究终还是离开了新襄。俞国振也没有太多的心情用于挽留一位旧时代的文人,毕懋康毕竟还是忠于明的。他必须将精力投到新襄进一步建设中,而现在,困扰新襄发展的问题,已经不只是人口,更是资源了。
铁矿石与煤炭资源的瓶颈,在新襄逐渐显现出来,必须通过某种渠道加以解决了。
当俞国振在琢磨着如何获取更多的煤炭资源与铁矿石资源时,山‘东即‘墨青岛口,将岸望着忙碌的港口,眼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忧忡。
“将郎,你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湮,咱们这还有几百人,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鲜国?”
他身边的罗宜娘撇着嘴道,对他几天的情绪很是不满。将岸苦笑了一下,宜娘是见惯了虎卫打胜仗,因此不免太小看天下了。将岸却是知道,朝鲜虽非大国,可凑个十万军队出来还不成问题,若是有一万虎卫,这十万军队当然和土鸡瓦狗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手中能动用的却只有两百虎卫,外加上那不到四百的牧奴,而且那些牧奴的忠诚度还有待考验!
“将总督,李家兄弟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登莱兵前来报告,俞国振给将岸留下的兵力并不多,现在几乎全部被他派到了耽罗岛上,因此在青岛口,他所用的人手都是孙临的登莱兵。这个来禀报的登莱兵,将岸就认识,名为孟威,如今已经是朝廷任命的把总,可整日里还是缠着他,想要到虎卫去当一个小兵。
“怎么你这个把总来传信?”将岸笑道:“好歹你如今也是一个军官了,这等事情,哪需要你来?”
“什么狗屁军官,哪里比得上当一名虎卫,将总督,你就跟伯爷美言几句,收下我吧!”
孟威一脸陪笑,小眼睛不停地眨巴,看上去就象是一只在讨好主人的狗。但他这神情让人好笑却不生厌。至少将岸不会生厌,他可是知道这个孟威的。冷口关之战随着孙临冲杀,身被二十余创,兀自酣战不止,绝不是只知道溜须拍马的小人。
“这可难办。你年纪大了。”将岸为难地挠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