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闭关(第1/3 页)

讨人厌的东西离开后，大殿内恢复了安静。

易昀敛眸，单手握住瓷碗，三两口将浓黑的药汁喝下肚。黑褐色的药渣小雪般从上滑到下，露出雪白的碗底。碗底移开，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只雪白的手。手心托着一只圆润的橘子。

视线上移，是一张同样雪白的脸，笑意盈盈。

又在笑，总是笑。他忽然有些好奇，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

方才她也是这样笑眯眯地凑在他耳边，说：“我问了树精，它们说这药可苦，所以今天我给尊上带了好吃的橘子，压压苦。”

这话本也没必要那时那刻咬着耳朵说，他心知她不过是做给白竹看的，这女人举手投足都是戏。

易昀将碗撂到桌上。在眼睫遮掩下，眼中纷杂的情绪已经消失殆尽，瞳仁像是波澜不兴的湖，“你不好奇？”

好奇，好奇什么？琼华仙君的仙骸？

漆瑭心里谨慎，直觉他现在的状态怪怪的，语气便尽可能地显得从容无心：“有一点吧，大概是你想说我就想听，不想说我就不问。”

他点了点头，气定神闲道：“本尊不想说。”

如他所想，她脸上的表情果然有一瞬的崩塌，看起来颇为有趣。

漆瑭咬牙，逗人玩呢！

她手心一攥，将橘子包起来拿走了，笑得很假：“是么？好吧，正巧我看尊上也不怎么爱吃橘子，正巧我爱吃，那我就拿走了。”

易昀神色淡然，好整以暇地点点头。

人却没走。

她总是不太注意仪态，鹅黄色的裙摆垂在地上有些凌乱。一指相隔，就是他整齐地垂在地上的黑色袍摆。黑与黄隔河而望，并没有实质的触碰。

他将目光移开，这才抬眼看向她问道：“怎么？无事献殷勤，舍不得走了？”

漆瑭确实是有求于他，不然怎么可能上赶着来送药、送水果？

少女嘻嘻一笑，眼神清澈无辜，和刚才判若两人。她在袖袋里掏出一只杏子，双手捧到他脸前，“尊上真是明察秋毫！不过呢，我本来也不打算走，我只是琢磨着，既然尊上不爱吃橘子，那不如尝尝这杏？我觉得也很好吃，树精们种树的手段真是一流。”

“哦。”易昀佯装不知她的小心思，“本尊早已辟谷，所以，不吃。”

其实二人心知肚明，这杏子代表的是漆瑭的恳求，他若是接下了，就代表同意她的要求。

漆瑭觉得问题不大，毕竟经历了昨天那场博弈后，现在冥主对她的容忍度一定如海宽。

于是她再接再厉，贯彻粘牙原则，托着杏子殷勤道：“可好吃了，尝尝吧尊上，尝尝吧……”

易昀盯着她，眼神有些危险，语气幽幽道：“得寸进尺。”

少女与所有人都不同，对他这副表情全然不怵，嘻道：“尊上大人有大量！”

他冷哼了一声，垂眸看着她手里的杏……

突然垂头，唇贴上去将其抿进嘴里，呼吸轻而热，蜻蜓点水般在她的手心一触即分。

漆瑭叫他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吓了一跳，手一抖。她收回手，藏在背后，手指轻轻捻了捻，怪怪的……她决定回去要好好洗手。

“说吧。”易昀心情似乎又变得不错，收回了压迫感极强的目光。

她回过神来，继续笑眯眯，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问道：“尊上，可有什么法子能让执念体延续寿数吗？”

易昀默了片刻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挥了下手示意她滚蛋，同时说：“下次带她来见本尊。”

“得嘞，多谢尊上啊！”余光中那抹黄色欢快地跳开，跑走了。

漆瑭惦记着要回去洗手，加之季棠的事有了缓冲，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以至于气箭嗖的从耳边擦过时，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灵气化箭，利而无形。气箭擦过耳垂，钉在身前光洁如镜的玄玉地面上。地面龟裂出蛛网状的裂纹。

一缕轻薄的乌黑鬓发飒飒飘落。

“太弱了。”

身后的人说。

冷汗从后背冒出来，漆瑭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大脑飞转思考当前情势。

想不通……冥主的心情就像诡变的天，阴晴不定。

“琢光山有处淞灵池，今夜你去泡泡水，丹芽也能长得快些。”他似乎觉得不妥，又补充道：“既然与本尊结了心契，就该知道你这条命已经变得尊贵无比。好好修炼，本尊总不能时刻保护你。”

漆瑭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