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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天祚帝对此还真就起了杀心。他对萧奉先说:“阿骨打意气雄豪,顾视不常,可托以边事杀之。否则,必遗后患。”
天祚帝对敢于向皇权挑战的人,显然是具有洞察力的。
可萧奉先说:“粗人不知礼仪,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就将他杀了,恐怕要伤向化之心。话说回来,即使他有不轨之心,也是车辙里的泥鳅,成不了大气候的。”
天祚帝糊涂了,想想也是,当年爷爷没杀阿骨打,不就是怕伤向化之心嘛。萧奉先说的不错,想我大辽,总京五;府六;州、军、城一百五十有六;县二百有九;部族五十有二;属国六十。拥兵百万,何其盛耶!小小的女直,倘有不虞,不用砍杀,就是马踏人踩,也会把女直的村寨夷为平地。倘杀了阿骨打,不只完颜部,会激起整个生女直的不满。将来,鹰路受阻,谁去替朕平叛分忧。况且,阿骨打的弟弟吴乞买等,皆能呼鹿,刺虎,搏熊。倘若杀了阿骨打,他们还能陪寡人出猎寻开心吗?
这时,有几个侍御从外面走进大殿,次第向皇帝禀告事情。
一侍御跪奏:“启禀皇上,高丽国遣使来贡。”
“知道了,先安排馆驿歇下。”
“遵旨。”侍御退下。
又一侍御跪奏:“启秉皇上,吐蕃、回纥遣使来贡。”
天祚帝:“边远之国,三年一贡,又到期了吗?”
侍御:“回皇上,到期了。”
“好,先安排馆驿住了。”
“遵旨。”侍御退下。
又一侍御走过来,跪了:“启秉皇上,夏国遣使来贡。”
“哦,”天祚帝问,“贡品可有名犬吗?”
侍御:“回皇上,小的听说有六个细狗崽子。还听说,其中有两只是从鹰窠里逮到的,稀罕得很!”
天祚帝开心的笑了:“除了海东青白玉爪,就是这鹰窠里的狗崽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上,都是狩猎神品。这是朕最看重的贡品。要好生看护饲养,不得有误。”
“遵旨!”侍御退下。
天祚帝沉醉在得到细狗崽子的喜悦中,竟然忘记了弹琴观舞,人们又吃喝痛饮起来。阿骨打已经感受到一种恐怖的气息,恰这时,杨朴故意将酒泼洒桌面一点,草草画个弯腰屈背的人形,他又用指头一引,酒水便随指尖淌到桌下。与此同时,下面又踢了阿骨打一脚。阿骨打是聪颖之人,他趁人们乱纷纷地敬酒,相互问候应酬的时候,借口去茅房,溜出大殿,到寨栅时,冲门卫说,要去把马找回来。出了寨,到得江边,见兵士们仍吵嚷着在江岔口捕鱼,他再也无心观看。疾步走到江北,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也不知赭白马哪里去了?他把两指插到口里,吹出一声尖利的哨音,没有动静;又吹了一声,就听到远远的马的嘶鸣声,又一会,传来了马蹄响,赭白马在晚霞里,鬃毛飞扬着跑来。阿骨打不由分说,翻身上马。急磕两下马镫,赭白马便风驰电掣的向东北方向跑去。正是:
宴饮多为情谊长,
亦有谋杀为安邦。
莫只鸿门说刘项,
故事又现混同江。
第四章
屈辱莫过人胯下 仇恨铸就兵刃锋
乌雅束死了。
他死在寒冷的冬天,西北风在铅灰色的天空里,呜呜地刮着。那时,大气的臭氧层,还没有被骚动人群鼓捣出窟窿,没有一丝温室效应。这个冬季又奇冷,人们都说能坠指裂肤,难怪,天祚帝狩猎在狗牙山,冻死了好多人。
已经停灵三天,今天该是出殡的日子。
女真人原来死是不用灵柩的。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死后,挖坑埋葬在山谷里,上面连个坟包都不留。几年后,子孙就不晓得他的先人身归何处?现在看来,说不上是愚昧落后,还是原始先进。乌雅束死的时候,他们也学着契丹人开始用灵柩,乌雅束虽是节度使,总领一方的头。但放在院里的棺材,充其量不过是个大马槽子。女真人还没有入殓等等的烦琐程序,乌雅束早已经安静地躺在里面。那是量身定做的,不长不短,不宽不窄,乌雅束刚好躺在里面,尸体上蒙着白布,棺材旁站满肃立默哀的人。
这是乌雅束家的庭院。房门朝东,院落很大。
院落里走动着的不只完颜部族人,还有其他部族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即使是完颜部族,也有宗室完颜,同姓完颜,异姓完颜之分。完颜部族实属大族,乌雅束生前又常和其它部族打交道,吊唁的人,当然少不了。
乌雅束的遗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