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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
有随从疾疾行来,手中持着一帖。
刘浓接过帖略扫一眼,随后淡然一笑,按膝而起,徐步迎向院外。来者正是周札,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周札身为阖族之主,其既然前来山阴,遍寻不着周义,岂会猜不出周义已亡。而刘浓从未寄希望于别人不知,那是懦夫与钻营蝇辈之侥幸心径!大丈夫遇难于险,当仗剑直行,若是连吴兴周氏也畏之惧之,惶惶不可终日,谈何洛阳?
行至院口时,剑眉飞扬,挥手将袍摆一拂,加快脚步,直直踏至院外,重重一个揖手,沉声道:“刘浓,见过周太守!”
揖毕,将手一摆,笑道:“太守,刘浓扫榻已毕,请内续!”
周札注目身前的美郎君,但见阳光辉耀其脸、恰似璧玉作雕,而神情则淡定坦然,仿若孤松静秀于颠;竟教人恍生‘昔日孺子,而今已长成!’之概,暗中悄然一拂,淡然笑道:“自来山阴,四野尽闻汝之美名。今日前来,是为听琴尔!”
刘浓深深一个揖手,而后徐徐直身,正视周札,朗声道:“建康,蒙太守赠琴,刘浓感激不尽!吴县,蒙太守赐言,刘浓不敢有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求仁得仁
二人并肩而行,入亭对坐于案。
其间未作一言。
待得撩袍落座后,刘浓投目案上焦桐琴,双手缓缓捺过琴弦,将心中杂念徐徐一荡,面上神情夷然自若,微微一个阖首,笑问:“太守欲闻何曲?”
周札淡声道:“愿闻《采薇操》,尚请刘郎君鸣来!”
“固所愿也,何当请尔?”刘浓稍稍一顿,随后剑眉轻扬、唇左微笑,朝着周札再次轻阖其首,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敛心静神。
《采薇操》,伯夷、叔齐之悲歌,周武灭殷商,二人采薇于首阳山中,饿死不食周粟,世人称赞其高风亮节,孔圣人曰:‘求仁得仁,是为贤人。’
亭中肃静,针落有声。
许是气氛过于沉凝,跪侍于左的绿萝瞄着苇席上斜斜的影子,心想:‘我就看一眼,应该无妨吧!’越想越是不耐,终是忍不住颤动了下右肩,随后悄悄抬起头来,把小郎君与那白胡子老头偷偷溜了一眼,但见小郎君阖着眼睛,按着琴弦之尾,微仰着头似在沉吟,好看的下巴被阳光一煜,如玉光辉。暗喃:‘小郎君就是好看啊……’当掠过周札时,眸子突地一滞,急急的低下了头,心道:‘这人好凶……’
便在此时,琴起。
“仙嗡……”
十指修长似玉,拔弄着琴弦,撩动着音阶。刘浓半眯着眼,由着思绪与心潮奏着《采薇操》,眼光幽深若湖,视三尺外之人于不见,直直穿其而过,不知畅游何方。
“仙嗡……嗡……”
琴音渐低。刘浓微凝剑眉,似与伯夷、叔齐身同,采青薇于首阳山中,依枯树遥望商丘,目呈苍凉。待至低不可闻时,倏地飙飞。琴音于霎那间骤变,悠悠之雨化作倾山之洪,若奔马脱缰,若箭雨离弦。而天地乾坤间,再无容身之处,再无可栖之树,顿时覆没于苍茫,唯余一声长绝,魂裂。
曲尽。绕梁不归。
良久。
刘浓深深吸得一口气,将心神徐徐导回,双手在琴之尾端一按,顺势一拂袍袖,淡然一笑,揖手道:“昔年刘浓懵懂,蒙太守馈赠而不知,而今琴犹在案。理当物归原主!”言罢,双手缓缓下沉。落膝作按,身子挺直若松,眼光则似平澜,直视对面的周札,不避不掩。
周札眼底藏锋,注视刘浓之眼。身子微微前倾,问道:“鸣此《采薇操》,不知刘郎君何感?”
刘浓道:“刘浓鸣琴而知音,除音之外,别无它物!”
“哦?”
周札身子缓缓一放。单手捋着尺长之须,慢声道:“愿闻其详!”
刘浓道:“伯夷、叔齐,贤人高士也!商亡而不食周,此举见忠见诚,见仁见义也!刘浓不才,但取其忠诚仁义,除此之外尚需何物?”心中则道:善者不来,来者非善。周札今日能来寻我,多半已经笃定周义已亡,且为我所杀,而后续如何,当在此时见分晓。
这时,周札沉声道:“登彼高山,言采其薇;以乱易暴,不知其非!刘郎君仅取忠诚仁义固然是好,然则,莫非不闻其间滔天之洪,是为武周之亡商,亦为乱秦之亡周?若是如此,不知刘郎君之仁义为何物?饱学诗书之辈,怎可不知其由,而以乱易暴!”
终于挑明了?周札择《采薇操》一曲,无非是以此指责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