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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明日典礼之事……”桥然见小妹无恙,心下稍安,抬头见刘浓的面色苍白、不见血色,远不及小妹,便打住话头,忧道:“病急如火,慢去似丝,我观瞻箦面色若纸,定未痊愈,莫若再将养些时日,何苦带病操累,需得惜身啊。”
闻言,桥游思险些睁开了眼,现露在外的手指颤抖不休。
刘浓笑道:“无妨,些许小伤算不得甚,年岁已近,不可再行耽搁。”
“唉!”桥然一声长叹,站起身,自从来到华亭,他才知晓刘浓的不易,而华亭刘氏能有今日的昌盛,便是来自这位未及弱冠的美郎君终日操持。说起来,华亭刘氏与吴县桥氏何等相似,都是独木一枝,阖族荣辱聚在一身。
刘浓斜让一步,让桥然先行,待桥然转过帷屏,看了一眼桥游思,轻步上前,将一样物什放在她的手指边,转身便走。
行至屏风时回首,见那素白的小手飞快的把东西抓在手中,美郎君微微一笑,快步疾去。
脚步声渐远,不可再闻。
桥游思睁开眼,双手捧在眼前,缓缓展开,只见在掌心中卧着一枚玉雕,乃是一只小兔子……
……
通宜虽不若联姻至亲,但却胜在目的明确,一切但为相辅相承。是以,通宜之典,极尽浩盛,礼仪繁琐。需得交视族谱、拜祭天地、告祭祖庙、尚需请得久负盛望之人见证。
吴县桥氏族谱极简,唯存桥然与桥游思;华亭刘氏亦同,唯有刘氏孤儿寡母,杨少柳自雪夜匆匆一现后,便隐匿在西楼,刘氏未提。刘浓未言,桥然与祖盛心中好奇,却知不可多问,默而不宣;余杭丁氏一门五支,族谱上记载着近百人,不过,丁氏人丁虽众,扎根江东也久,但郡望却不近人意。列数百年五代,丁氏最具名望者,竟然便是丁晦。
丁氏擅商,族中盛产锦锻,虽说东晋乃是庄园经济,一切所需皆可在庄中寻获,但丁氏桑麻确有独到之处,别地之锦。华有同之,柔则不如。柔有同之,华则不及。是以,各大门阀世家虽不屑与庶族来往,却不拘寒门所产之物。这不足为奇,奇的是,主掌丁氏商事的。居然便是丁青矜。
刘浓阖上丁氏族谱,心中极奇,若非亲耳听刘訚说起,教人如何敢信?虽然丁青矜仅是暗中操持,明面上则是其兄丁异。但刘訚是何等精明人物。他一言断定主事之人是丁青矜,那便定是那个会弹铮且言辞犀利的小女郎了。
想起那****的羞愤之言,刘浓不禁裂嘴一笑。
碎湖自廊外而来,站于门口问道:“小郎君,丁府君问见证之人可至?”
刘浓笑道:“我自去见过府君。”
丁氏原本欲请余姚虞喜做见证人,丁晦弱冠之时与虞喜有旧,他知道刘浓也算是虞喜的弟子,两般齐下,估摸着能请来。此次典礼在华亭而非余杭,丁氏族内原有些许不满,但丁晦乃是强权人物,力排众议,可也希望这见证人由丁氏来请,面上也有些光颜。
刘浓自是喜闻乐见,本欲修书一封助丁晦请来虞喜,殊不知却临时接到一封信,有人要途经华亭,而他若来此,莫论名望尚是亲疏,皆要胜过虞喜,便婉言告知丁晦,已请得见证人。丁晦知道刘浓与上等门阀来往甚密,便问何人,刘浓但笑不语。
眼看时辰将至,三方族人共聚,高台已铸,而见证人却迟迟不显身,丁晦按耐不住,便几度问询。此乃大事,岂可儿戏。
刘浓见了丁晦,只见其一身盛装,面上神情却略带紧张,知他在担心甚,揖手笑道:“府君勿忧,稍后,见证人必至。”
丁晦见刘浓依旧云淡风轻,心中暗赞美郎君气沉如渊、非同寻凡,又问:“来者到底何人?”
刘浓笑道:“府君何急,稍后便知。”言罢,瞅了瞅室外,见日已初起,洒得满眼光辉,便辞别丁晦,至中楼寻刘氏去了。
……
公元318年,十二月二十。
华亭刘氏、吴县桥氏、余杭丁氏缔结通宜。
高台铸在院外,高三丈,宽十丈。
高台之下,矮案错摆,尽铺苇席,婢女穿梭如燕。观礼席中,与华亭刘氏到有来往的寒庶之族落座于东,有由拳焦氏、苏氏、齐氏等。西面,丁氏扎根余杭百年,来往之族最众,一眼看去,尽是人头簇拥。再观北面,寥寥几人。
刘浓心细,便请祖盛落座于北,又命白袍与大婢们列侍于北,这样放眼看过,也就不是那么突兀了。桥然汗颜而感激,人情冷暖、如鹅浮冰,他不是未请昔日来往之族,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