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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讨他欢心,譬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譬如“陛下如果真的思念臣妾,便不要在见臣妾的时候,叫上别人一起”。无论是温声软语,还是拈酸吃醋,她都知道该怎样拿捏尺度。
可她试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心中涌起一阵厌烦,她觉得筋疲力竭。
从前她费尽心思,只为哄他高兴,保证自己圣宠不衰。可那时候,她做这些是为了斗倒景馥姝,为了报仇雪恨。
如今景馥姝终于死了,她心愿得偿的同时,也失去了一直以来支撑着自己的信念。
这些日子以来,她十分懒怠。不愿意再去动脑子,也不想谋划人心,做的唯一一件略费心思的事情,便是今日用话打压定美人了。
只因为对如今的她来说,无论是邀宠,还是争斗,都显得毫无意义。
做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久久没听到怀中女子的回答,他眉头微蹙。低下头一看,却见她眼神飘忽,与方才如出一辙。
她竟又开始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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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这一个月以来;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即使她在尽力地掩饰;对待他依然温柔体贴;但其中微妙的差别他仍然能觉察出来。
他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情,但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出个究竟。他还曾让吕川去打听,充容娘娘这阵子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然而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他不知道是高兴好;好还是忧愁好。
何进说,充容娘娘这阵子吃得香、睡得好,待人亲切,连脾气都没有发过一次,完全不像有烦心事的样子。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变化,大概就是她变得懒怠了一些,对许多事情都没那么上心。但这也不能解释她为何会对他冷淡。
所以;她的改变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脑中莫名回忆起那一夜,景氏临死前对他说过的话。她说,一个深爱着夫君的女子,怎么可能满足于被分割得如此破碎的宠爱?
她说他不明白,但其实他是明白的。
至少现在明白。
云娘也曾说过一样的话,她说不喜欢他去看别的女人。但兹事体大,他无法完全顺着她的心意。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阵子去看月娘的次数多了些,所以她不高兴了?毕竟她一直不喜欢月娘。
可月娘如今怀有身孕,他定然是要常去看看,不仅是为了安抚月娘的心情,更是为了给六宫做个样子。有他照看着,底下人才不敢懈怠,知道打起精神来伺候龙胎。
这些苦衷,她应该是明白的才对。
“你……在生气吗?”
顾云羡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听到皇帝带几分试探的声音,猛地一惊。
她莫名其妙地抬头,“什么?”
皇帝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朕去看月娘,所以你生气了……”
顾云羡一愣。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没看他,也就没有发现他眼中隐隐的紧张。
“没有。”她微微一笑,“臣妾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与月娘没有关系。”
听到她的话,他也不知是不是该松一口气。沉默片刻,他摸摸她的脸,柔声道:“为什么心情不好?”
“臣妾随姑母礼佛,见不得鲜血……”她轻声道,“可前阵子却一下子处置了那么多人,心里实在难受。”
她说的是成安殿的宫人。景馥姝落罪身死,李和自然随着去了,景馥姝的心腹婢女白瑜也被处死。顾云羡用了些法子保住了玉柳,并将她放出了宫,其余人则全部打入永巷,永不赦出。
这么多人获罪,听起来确实挺凄惨的。
皇帝看到她黯然的眼神,想起她一贯心软慈悲,立刻便信了这个解释。
比起她生他的气,他更愿意相信她是在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难过。
“是朕不好,没想那么多。你也别太难过,马上就要过年了,得开心一点才行。”他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她轻声道:“臣妾知道这样不好,可臣妾就是管不住自己……”
他捧住她的脸颊,微微一笑,“这样,还记得朕前些日子答应过你的吗?过完了年再去一趟温泉宫。这宫里太憋闷了,我们去散散心,你就不会总想着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