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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歌那双深蓝色近乎黑夜的眼眸眼看向冰冷的走廊,她紧握银簪,面庞在暗影中散发出杀气与恶意。
“别让它控制你。”方哲说
寒歌怔了怔,吁了口气,冲他笑了笑,重新用簪子把头发盘好固定。她知道黑暗的力量,无时无刻想要重新攫取掌控她的权力!
方哲的目光顿住,走廊里腾起灰色的浓雾。“它们来了。”
灯光,又一次灭了。
仅仅工作了不到二十分钟的备用系统也失灵了。“沙沙”的蠕动声仿佛是无数条长蛇在地上蜿蜒爬过走廊。方哲点亮了电筒,雪白的光芒之下,与走廊一墙之隔的钢化玻璃墙上,畸形丑陋的“阿育代”不顾一切地用身躯撞击着幕墙,发出混乱的“砰砰”声。
猫从寒歌的怀里跳出,低声咆哮。
玻璃墙出现细密的裂缝,破裂声声惊心。不堪重负的玻璃猛然间碎掉,“阿育代”疯狂地从裂口中挤进。
方哲开枪了。
子弹爆开那些怪物的头颅,但它们毫不在意,沾上死者的灰红粘液,更加狂暴。它们倾巢而出,聚集在旧金山这座保险柜般的钢筋混凝土大厦中,其数量是六十年前无可比拟的。
“没用的!”寒歌叫道,“把电筒灭了!”
灯光熄灭的瞬间,黑暗在寒歌身后展开,将她、方哲和小猫笼罩其中。
黑暗之外的黑暗中,“阿育代”们聚集起来,地上站不下了,它们就攀附在墙上和天花板,倾斜着或倒勾着垂下身体,完全不受重力的影响。地狱巡游者们在黑暗的边缘闪烁进退。挑衅,伺机待发。
于是,寒歌身周这片狭小的黑暗成了他们唯一的保护。
黑暗与黑暗对峙。
攻击,刹那间爆发。“阿育代”们游离在实体与灰色气体之间,干枯的手指像食尸鬼燃着幽光的掘墓枯指,一片片撕开黑暗。猫发起了反攻,腾挪纵跃,利爪撕开“阿育代”青铜色的身体,冒出深色的浆液。受伤的黑暗潜行者迅速化作青烟逃开,但更多的畸形的身影涌上。
小猫终于退回了黑暗,不耐烦地用爪子刨着地面,刺耳的摩擦声激起方哲一身鸡皮疙瘩。
黑暗在“阿育代”们的吞食中逐渐变小,寒歌反手拔下银簪,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熟悉的召唤声像古老的歌谣唱起,她战栗,黑暗暴涨。一只手从旁边伸来,紧紧握住她的手,“别让它控制你。”
她偏头看方哲,眼眸中银光流动,灿若星汉。她和他身处二十一层,直升机将降落在三十二层止方的大厦楼顶停机坪。两者相距十一层楼,地狱巡行者占据其中。要想闯出一条生路,就得全力一博。
“跟着我,始终踩在我身后的阴影里。我带你出去。”她松开方哲手,虽是无光的黑暗,方哲仍然看见她一抹笑容。
但当她转过头,便只剩狰狞杀气。
站在寒歌身后的黑暗中,才知道那并不是完全的黑暗。银与火的光焰缭绕着,衬出黑暗双翼般的形状。又是那妖冶欢快的叫声,又是“阿育代”被黑暗绞杀时疯狂地惨叫,前方那纤纤素手落下时,扬起迷朦的血雾。
寒歌在她的身后踏出了一条鲜血铺就的道路。
黑暗肆无忌惮地蔓延。凤凰在火中重生,黑暗也将化做烈火,将这里的一切融为焦土。
力量和毁灭相伴相生,没有人比寒歌更清楚。
六十年前,钱伯特为她保守了这个秘密;六十年后,她将自己揭开真相。
很久以前,有人问她,你是谁?
她说,我是魔鬼。
据说,魔鬼是天堂的叛逆者。安东不会明白,她没有同类,她只有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人发现才是最安全的。她的努力就要在今夜付之东流。
“就为了一个人类吗?”她仿佛听见了嘲讽声,从遥远的过去传来。
不,那是方哲。
安东说,你只在乎方哲。他说得没错。她肯为他而死,钱伯特也看出来了,否则他不会这样恳求她。
她停下,看见楼层尽头黑色的“32”。
三十二楼,大厦顶层。
她微侧脸庞,对身后的方哲说:“到地方了。”黑暗把“阿育代”彻底隔在走廊的另一端,通向天台的门就在方哲身旁的楼梯上方。“出去后,记着把门关好。”
“和我一起走。”方哲向她伸出手。
她已经走不了了。她放纵黑暗,也将沉沦黑暗。“不。”她咯咯狞笑,“我要把它们杀光!”黑色的翼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