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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让我们把靴子踢破。你爸爸说学习祖先的歌舞永远不嫌早。
祖先是什么?
甭管它,她说,去跳你的舞吧。
如果我得为爱尔兰唱歌和跳舞,那还怎么为爱尔兰而死呢?我奇怪他们为什么从来不说你要为爱尔兰吃糖果,为爱尔兰待在家里不去上学,为爱尔兰去游泳。
妈妈说:不要耍小聪明,不然,我揪你的耳朵。
西瑞尔。本森也学跳舞。他赢遍全爱尔兰的比赛,各种奖章从肩头一直垂到膝盖。他穿
着藏红色的小褶裙,动人极了。他是他妈妈的光荣,名字时常出现在报头。你可以断定,他能往家里带回不少英镑。你看不见他在街头漫步,见到什么就踢,直踢得脚趾都钻出靴子。啊,他可不会这么干,他是个好孩子,一直为他可怜的妈妈跳舞。
妈妈把破旧的毛巾浸湿,擦洗我的脸,擦得我的脸生疼。她把毛巾缠在手指上,插进我的耳朵,说里面有太多的耳垢,都可以种土豆了。她弄湿我的头发,让它服帖,叫我闭嘴,不要鬼叫,这些舞蹈课每个星期六要花去她六便士,这些钱我本可以给比尔。盖文送饭挣来的。天晓得,她几乎承担不起这些钱。我试着劝说她:啊,妈妈,你不必送我去舞蹈学校,这样你就可以抽上不错的“忍冬”,喝上一杯茶啦。可她说:哈,你挺聪明是不是?就算我得戒烟,你也要给我去跳舞。
要是让伙伴们看到母亲拖着我穿过街道,去爱尔兰舞蹈班,那我可丢尽脸面了。他们以为跳舞不错,认为你就是弗雷德。阿斯泰尔,因为你可以和琴吉。罗杰斯满银幕地跳舞。其实爱尔兰舞蹈里没有琴吉。罗杰斯,你不可能到处去跳。你得笔直着身子站起、蹲下,两臂紧贴着身体,上下左右踢腿,而且始终板着脸。帕。基廷姨父说,爱尔兰舞蹈看起来就像在屁眼里插根钢棍似的,可我不敢对妈妈这么说,她会打死我的。
奥康纳太太那里有个留声机,播放着爱尔兰吉格舞曲或是里尔舞曲。男孩和女孩跟着转圈跳,踢着腿,两臂紧贴着身体两侧。奥康纳太太是个高大肥胖的女人,她停下唱片给我们示范舞步时,从下颏到脚踝的肥肉都起伏颤动着。我真奇怪,她怎么能教舞蹈呢?她走到母亲跟前,说:那么,这就是小弗兰基啦?我想我们这儿又有一个未来的舞蹈家了。孩子们,我们这儿有未来的舞蹈家吗?
有,奥康纳太太。
妈妈说:我带了六便士,奥康纳太太。
噢,好的,迈考特太太,先拿一会儿。
她一跩一跩地走到桌子那里,拿来一个小黑孩的头,它有鬈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通红的厚嘴唇,嘴巴张着。她要我把那六便士放进这张嘴里,然后趁小黑孩咬我之前,赶快把手缩回来。所有的男孩和女孩看着我,脸上带着窃笑。我把六便士丢了进去,在那张嘴“啪”地闭上之前,赶快抽回手。奥康纳太太喘着粗气,笑着对母亲说:这东西很好玩,不是吗?妈妈说是很好玩。她吩咐我要遵守纪律,回家后好好练习。
我可不想留在这个地方,在这儿,奥康纳太太自己不接那六便士,让我差点把手丢进那个小黑孩的嘴里;我可不想留在这个地方,在这儿,你得和男孩女孩站成一排,昂首挺胸,两手紧贴身体两侧,目光直视前方,不能低头;抬起你的脚,抬起你的脚,看着西瑞尔,看着西瑞尔。西瑞尔就在那里,一身藏红色的小褶裙,上面的奖章丁当直响,有这种奖章,有那种奖章;女孩们都爱西瑞尔,奥康纳太太也爱西瑞尔,不正是他给她带来了声誉吗?不正是她教给他每一个舞步的吗?啊,跳吧,西瑞尔,跳吧,啊,耶稣。他的身影浮满了整个房间,他就是天使下凡。不要皱眉头,弗兰基。迈考特,不然,你的脸就成了一磅牛肚;跳啊,弗兰基,跳啊,看在耶稣的分上,抬高你的脚,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二三呀一二三,玛拉,你能帮帮弗兰基。迈考特吗?让他的脚完全跟上节奏。帮他一下,玛拉。
玛拉是个大约十岁的高个子女孩。她露出雪白的牙齿,朝我跳过来,舞蹈服是黄黄绿绿的图案,想必是很久以前的货色。她说:把手给我,小男孩。她带着我绕房间转起来,直转得我头晕眼花,成了十足的木偶。我羞愧难当,傻里傻气,眼看就要淌眼泪了。这时唱片停了下来,只剩下留声机呼哧呼哧的声音,我总算得救了。
奥康纳太太说:啊,谢谢你,玛拉,下个星期,西瑞尔,你可以给弗兰基示范一些让你出名的舞步。下个星期,孩子们,不要忘了给那个小黑孩的六便士。
男孩女孩们一起离开了。我走下楼,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