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第1/4 页)
因为都有希望出去。还有你说伙食什么的,当然没有厂里面的好,不过还行,勉强吃得下,我在这里是做机械的,曹飞,你知道吗?机械工,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会被安排到这里。当然这里的待遇不能同外面同日而语,一个月有个几十块钱,还有,我不叫陈云杰,我叫110号,该死的,是个讨厌的编号。还有这里的强奸犯算是最被人鄙视的了。”他肯定不知道这里面有李玥的功劳,当然我也不会说给他听。
我有些忍俊不禁。
他又说:“曹飞,你的血补回来没?我看你脸色也不错。你现在在上面地方上班。原来那个厂里的老朋友可好?”
“血是补回来了,”我苦笑道,“但是我的心脏不好了,不过你别担心,可以手术。”
“雨姐姐回来了吗?”他说,“该不会是她把你打击成心脏病的,其实也怪我啊,我害了全部人。”
“不,我这个不管谁的事,”我摇了摇头说,“这是命。我一出生就是先天性心脏病,缺了一块,还不小。不过,现在医学非常发达,这都算是小手术。就像你用电焊给我补我报废的工件一样,弄好了还能用。”
“那敢情好,”他把电话换了个手,又垂着头说,“这世界生命太脆弱,就像娜娜母子俩。事情发生我懊悔莫及,谁都不想见,后来我见了我父母,我只是想骂他们而已,后来你请来了娜娜的骨灰盒日记,原来娜娜是希望我和爸妈冰释前嫌的,现在我爸妈都会每个月来看我,我很开心,因为我的爸妈还在而娜娜的爸妈想留都留不住,我得珍惜他们。
“你知道,现在我已经没了自由,更没了娜娜。我把骨灰挂在项上,我把她做成项链,晚上熄灯前我就看娜娜的日记,睡觉时亲吻着链头,抱着日记,我把她们当娜娜,这感觉比自由更好。到了白天我还有另一种爱——机械,曹飞,你知道吗,我多爱听机床运转的声音,铁削剥落,像极了诗人在吟唱,这些组成了我现在的全部,但这已经足够了,娜娜是那样无私,我也要做好机械,这里和外部已经没有区分了。”
“你看开了,”我说,“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黄关心原来那个厂倒闭了,老朋友都散了,何男有了董俪,大师傅也回家当医生了,其它有的人留在了厦门有的离开了。老头子骗了我们,他在犯罪他在搞贪腐,我先不知道,后来我告发了他,他们赔了我们双倍工资,这里有你的一份,还有娜娜的遗产也有你的10%,说给你当结婚礼物的,我这里还有庇护所的小朋友的信,我一会让他们检查后都给你。你应该补充一下营养。但是我不知道这个打垮老头子的有心人是谁!”
“出来混的始终都要还的,”陈云杰说,“只可惜了黄关心死也想不到,他苦心经营的机器只有生锈和变卖,他千辛万苦招来的人都各自天涯了。”
这是见面的时间将到,还有三十秒。
我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要离开厦门了,我要回四川做手术,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自己哭了,“在此之前,我得去一趟云南,我要找到雨儿。”
“先去云南再去四川吗?好吧,自由对我没用,钱还有什么用,这些钱你都拿去,你把我向你借的那些扣除,然后其余的钱和李娜的遗产都转给雨姐姐。”时间已不容我们多聊一句,狱卒带着他离开,他也站起来对我挥手,我也挥手。
走出监狱,我又望了一下冰冷的大铁门,国旗和墙上大字,我心里觉得暖暖的。这个地方像个学校,或者工厂,这里也有一种生活方式,陈云杰把这里当成桃园。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巨隐隐于囚。
我拖着两口巨大的密码箱在细雨霏霏的火车站等汽车,卖票的报亭让我站在他的大伞下避雨,不一会儿来了好几个旅客。我们一齐被带上公交,报亭的人说要先赶到岛外才能上大巴。
我妈说我的肠胃不好就不要买零食,遇到下车点就放开的吃正餐,别怕浪费钱,这是她送我上公交在厦门对我说的最后的唠叨话。到了一个什么厝的地方,等了三个钟头,终于等来了大巴车。这客车霸气,里面的人全躺着,还两层,一定舒服,我被落在了最后一个。
第二个司机见我拖着两个大箱子,他有些不悦,让我赶紧放货上车,他又跑到驾驶室旁边和他的同事交头接耳的说了两句,我刚跨上第一个台阶他就张着手问我要货票,我说,别人都没我为什么要给?他说,你是两个大箱子,别人都一个,你当然必须要补。不然就下车。我当然去云南是志在必行的,你叫我下车,我一下子软了,我说:“你要多少?”
“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