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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兄弟分头送粽子,黄豆自然是给黄夫子送。红椒要去看望黄初雨,也跟黄豆做了一路。
到了黄夫子家,黄豆和小厮冬孩儿将粽子送上,脆生生地将小葱教的话说了一遍。
老夫子十分高兴,听红椒说想见初雨,忙让人唤孙女出来,自己将黄豆叫到近前,问些功课及家事,见粽子还冒热气,又剥了个粽子尝鲜,其意态闲适。
黄初雨跟红椒见面后,欣喜不已,两个小女娃立即黏在一块,叽叽喳喳地问答起来。
于是,黄夫子一个粽子刚吃完,孙女就跑来跟他说,要去学堂上学,还指着红椒道:“红椒妹妹都去了。村里好些女孩子都去。爷爷,我也要去嘛!”
黄夫子头疼了,劝道:“村里的女孩子无人教导,所以才要去学堂。你则不同,爷爷亲自教你读书,你爹娘也常教导你,都学了好些文字,连《论语》都教了,根本无需去学堂。”
红椒怂恿了黄初雨一番后,也跟过来眼巴巴地望着,就等她求准了黄爷爷,好一块去上学。
她听了夫子这话,禁不住反驳道:“黄爷爷,我娘也在家教我,四书我也在学了。可是,光在家读《论语》是不成的。”
黄夫子不由愣神:这话什么意思,在家读《论语》不成,难道去学堂读就成了?
红椒又道:“我娘说,小娃儿要多见识些人,多经历些事,这样才能把书中的道理弄明白。要不咋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哩!光读死书是不成的。”
黄夫子扯了扯嘴角,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娃跟他这个经学大儒说这些,还真是有些新奇。
他在清南村待了几年,又收了黄豆这个弟子,对张家和郑家也有些了解,知两家的媳妇不同于一般农妇,有点见识的。
见红椒那机灵活络的样子,不逊于黄豆,他心里也想知道这郑氏是如何教导闺女的,于是言道:“你说的倒也不错。但那通常指男子而言。至于女子,世情规矩,不宜在外抛头露面,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不待他说完,红椒便急忙摇手道:“‘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骗人的,千万不能信。黄爷爷,你可不要信这个!”又道,“我们也不算抛头露面,这不是还小么。我娘说了,学几年,等大了,就不在学堂学了,自己在家看书。”
黄夫子咕咚一声,将剩下的话吞回去,换上笑脸问道:“怎见得‘女子无才便是德’是骗人之言?”
红椒肯定地说道:“你想啊,要是女子不明道理,那肯定跟泼妇一样,哪还能有德哩?那不是骗人么!那些贤惠的媳妇,就算她不识字,她爹娘长辈也肯定教了她咋样为人行事。我娘说,那些道理还是跟书本上差不多,不过是换个法子教。这不也是才?”
黄夫子哑然,捻着胡须的手静住不动,脑子似乎被这小女娃搅扰得有些混乱。
红椒跟黄豆是同类,言谈举止间,说的有声有色,她睁大眼睛,掰着手指数道:“我娘说,学习有好几种法子。读书识字是一种;还有就是爹娘长辈用嘴巴教导——这个是不用识字的;还有就是跟人来往,也能学到东西。我喜欢跟初雨玩,因为初雨懂好多我不懂的东西,她跟我说了,我就晓得了。”
黄夫子咽了下口水,道:“女娃儿有长辈教导也够了,她们无需外出做事,将来不过是嫁人,相夫教子……”
想他潜心至学六十载,难道教孙女还不够?
红椒忽闪着大眼睛对老头儿道:“黄爷爷学问当然好了。可是黄爷爷不是好忙么?黄爷爷教黄豆哥哥的时候,为啥不让初雨也跟着听哩?又不让初雨去学堂,初雨好可怜哩。再说,去学堂多认得几个人,听听外面的事,听听人家都是咋过日子的,这不好?”
黄夫子被问愣了:女儿家如何能跟男儿比?他也不能把孙女跟弟子放在一处教导,自然是分而教之。
黄豆坐在一旁,为何没出声哩?
他如今可不是懵懂小儿了,跟了黄夫子几年,学了不少经史文字,晓得些规矩,因而在夫子面前,不大敢像以往那般放肆,是以静观红椒妹妹跟夫子掰扯。
此时见夫子愣神的模样,他骨碌转了下眼珠,插嘴道:“先生,让初雨妹妹去学堂也好,学会看人眼色,好过在家人人都捧着她。”
红椒立即接道:“可不是么!女娃儿长大了嫁人,也要多学些本事,不然容易吃亏哩!”说完,还叹了口气,“做个好媳妇可不容易。”
黄夫子眼神一闪,虚心向小女娃请教:“为何说做个好媳妇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