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摇钱树(第1/2 页)
灯火随着刘妈妈的动作猛地一晃,熄灭了。
西院本就不甚明亮,火光一灭,就变得更加黑暗。
解时雨躲开刘妈妈的手,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簪子,尖利的簪子几乎要划破她的手掌,然而片刻之后,她又松开了。
在这阴暗的家中,她学会了许多生存的道理,其中一个就是“静”。
像猛兽捕猎前那样静。
一旦出击,就必须要一击必中,不然你就是被捕猎的猎物,蹦跶的越欢快,死的也越快。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软了下来。
“二百两,这幅画能卖二百两,我都给你,你要是不信我,大可拿着画去换,刘妈妈,你知道我是个无依无靠的,何必非得跟我撕破脸。”
二百两银子?
黑暗中,刘妈妈的手收了回去,眼神一下变得贪婪起来。
她一个月才挣三钱银子,这么一幅画,竟然就能值二百两。
不、不对,不止是这一幅画。
她抓住的这个把柄,就是一颗摇钱树,只要解时雨不死......
解时雨的声音带着点病气:“你也别把这画抓的太紧了,多一条印子,这价钱就要下来几分。”
刘妈妈瞬间将手里的画给放开了。
她讪笑一声,将画平铺在桌上:“我倒不是为了你这几个钱,说起来我也是奶过你几天的,你母亲死的时候,将你托付给我,我也不能看着你走上邪路,你母亲在天上看着呢。”
解时雨点头:“是啊。”
她母亲要真是在天有灵,应该头一个就弄死这老货。
所以死人没什么可怕的,人死如灯灭,人只有活着才有用,死了就什么都没有。
刘妈妈状似亲近的给她掩了一下被角:“钱我给你攒着,你花在这些衣服首饰上有什么用,等你嫁人的时候,我再给你添妆。”
解时雨闭上眼睛,不再答话。
等刘妈妈出去,她才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点亮油灯,将画纸上的褶皱压平,然后将打开的东西放回原处,最后她累出一身牛毛汗,才面无表情的重新躺回床上。
在这个家里,她本就是个游魂似的存在,轻易不出去扎眼,可解夫人不放过她,刘妈妈也不放过她。
她不能示弱,一旦示弱,这些人就会加倍的啃食她。
就在这个时候,那天在普陀寺的情形再次钻进了她的脑子里。
年轻人的不怒自威的神情、干净利落的手段、漫不经心的口吻,都像是一阵风,时不时就在她心里打个转。
她甚至觉得自己剖开之后,也可以是这么个人。
然而她手里没有刀,没有随从,没有权利,没办法这么悄无声息的处置掉刘妈妈。
因为这一身牛毛汗,她第二天就退了烧,又在刘妈妈的监工下,这幅画比预定的时间还要早完成。
出去交画的日子,正是乍暖还寒之时,解时徽披着厚重的披风,像个傻姑娘似的站在风口。
“大姐,刘妈妈,你们要去专诸巷买笔墨吗?”
刘妈妈掩饰住二百两即将到自己手里的激动:“是啊,我担心大姑娘一个人出门不便,就陪她去一趟,您快进屋吧,这屋外头多冷。”
解时雨三两步就到了门口,回过头来看她:“你要我带什么吗?”
解时徽摇头,神情黯淡的进了屋子,进屋之后,她忽然问丫鬟青桔:“我有藕合色的衣裳吗?”
她一边问一边想着解时雨今天的打扮。
解时雨今天穿的都是半旧的衣裳,外头那件披风还是她从前穿过的,可不知为何,就是大大方方的好看。
上头是一件素白纱衫,纱衫里头透出“万事如意”团纹,下面是藕合色绫裙,头上插着的簪子坠下来一圈银莲花,将她那一身的疏离都消减去几分,显出些许温柔。
青桔打开箱笼:“有一身,是去年入秋裁的,您要穿吗?”
穿了又怎么样,没有人的目光会留在自己身上。
解时徽盯着那条一模一样的裙子看了半晌:“不穿,压到箱底。”
话语间忽然带了火气。
青桔也不知她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有了火气,小心翼翼将衣服收了起来。
解时雨坐着轿子出门,用一个手掀开帘子一个小角,从里往外看。
她很少出门,西街解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解夫人心比天高,非要将解时徽养成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