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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面面相觑,束手无措,都作声不得。阿寮的神情还颇镇定,一沉吟间,快步到了桌旁,研磨铺纸,提笔急书,大约一柱香的功夫,丢了毛笔,将信折好,塞进一个小竹筒中,奔出了房门,站在天井中,抬头大声尖啸起来。
苏度情吓了一跳,正想询问,猛见一团黑影从空中急冲而下,盘旋了一圈,落在阿寮肩上,却是一只雪白色的猫头鹰!虎头虎脑,憨态可掬,正自不耐烦地扑扇翅膀,煞是惹人喜爱。
阿寮将竹筒拴在那鹰的脚爪上,拍拍鹰头,说了几句话,声音甚低,却听不清楚。那猫头鹰尖叫几声,好像在回答他,然后振翅掠起,向西北方向飞去了。
那鹰一来一去,不过眨眼的功夫。苏度情却看得目瞪口呆,连问话都问不出来。阿寮待那鹰飞得远了,便转身去了,不一刻回来,手中端一铜盆,里面盛满冰水,将一条毛巾浸在冰水中,又拿出拧干,轻轻敷在姜沣胸口上。
苏度情问道:“那鹰是去找人来么?”
阿寮却不回答,静静地站着,脸上毫无表情,连头都不转一下,便仿佛不但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
苏度情便不再问,情知问也问不出什么,但觉如坐针毡,心中像生了茅草一般。事情发生得突然,大大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一时觉得焦虑压抑,一时觉得恐惧惊竦,一时又觉得迷茫空虚,种种情绪纠缠不清,混乱至极。
种种诡谲奇特的事件接连发生,没头没脑,乱七八糟,仿佛一大摊散乱的珠子。而姜沣、元畏鲸、还有那个叫夏掌轩的人,各有各的神秘之处,必定是能串起珠子的线索。然而对于这根线索,她却一无所知,徒然焦急,庸人自扰。她忽然有一种虚脱般的无力感。
阳光照在庭园中,在日冕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两人一坐一站,也不知等了多久,只见各自的影子渐渐地倾斜、拉长、模糊。夜骤然之间降临了,仿佛潮水涌进房间中,黑暗吞没了影子,仿佛梦吞没了睡眠。
阿寮点亮了灯盏,影子就在墙上跳动起来。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阿寮忽然低声说道:“来了!”
苏度情瞿然问道:“什么来了?”
阿寮也不答话,径自跑了出去。苏度情追到房门口,向外望去,只见远远的一人大袖飘飘,从黑暗的松林中走出来,阿寮五体投地,拜倒在小径一旁。
那人来得近了,苏度情定睛看去,却是一个僧人,身穿月白僧衣,浆洗得一尘不染,头皮刮得青亮亮的,点了六颗戒疤,年纪三十许间,眉目清远,气度高华,笑容甚是慈和。
僧人行到近前,看见苏度情,微微一笑,合十为礼,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有‘江左度情’美称的苏小姐了,小僧诘忍,这厢拜见姑娘。”
苏度情连忙回礼,说道:“不敢。”心中微微奇怪,怎么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个和尚?
只听诘忍道:“姜居士在屋中吧,容小僧进去看一看。”
苏度情连忙闪身让开,诘忍和尚大步走进屋中,苏度情回头一看,却见阿寮还拜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便如木雕泥塑一般。而诘忍和尚就好像没看到他似的,全然不加理会,心中更是奇怪,却也不便多问,随着诘忍进了房间。
诘忍走到地榻前,蹲下身子,把手搭在姜沣的脉搏上。苏度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阿寮“飞鹰传书”请来的,就是这位释家的比丘僧了。然而疑窦虽去,新疑又生,莫非这僧人有妙手回春的本领,是一位隐于红尘之外的神医?
尽管满腹疑虑,却也不敢问出声来,生怕惊扰了他。只见诘忍摸过脉后,竟然又去摸姜沣的腋下、颈侧、后脑、指间、尾椎、脚踵……手法极其怪异,五根手指更是灵巧无比,如蜻蜓点水一般,一掠而过,忽然间轻轻“咦”了一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苏度情隐隐觉得不妙,忍不住问道:“大师,可是中了毒么?”
诘忍抬起头,出神想了想,答道:“也可以说是中了毒,唉……可真是奇了!”苏度情道:“怎么?”
诘忍摇摇头,也不说话,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把精光闪闪的小银刀,刀身狭窄,宽不盈寸,锋利至极。蓦然间,苏度情但觉眼角寒光一闪,刀子已破开姜沣的手腕,黑紫色的鲜血“滋滋”喷了出来,落到地上的铜盆中。
苏度情先是吃了一惊,旋即明白诘忍是在为姜沣放血,可是那一刀实在太快,犹如雷电划开天幕一般!兀自让人惊心动魄。
接着诘忍又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小白玉瓶子,在掌心中倒出五枚淡黄色的药丸,灌进姜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