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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留下的?您何时会留下什么?从恭睿帝驾崩之后,你就一直保持着如今的容貌,世人都说太皇太后您是天人转世,我哪还能活着等到您留下什么的那一天?”
“陛下!陛下求你别再说了!”皇后已经泪流满面,丈夫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他丧命,而这一切为的居然只是身边的一个幸臣!她的心中是双倍的折磨,并且也不敢去看太皇太后的脸色,只是哆哆嗦嗦的拉紧丈夫的衣角。
预期之中的暴怒却并没有降临,太皇太后仅是用力的捏住了扶手,可最终也松开了。被自己一手拱上皇位的人如此声讨,她已经无话可说。太皇太后心中苦笑,面上却换上了另一种嘲讽的神情。
“我知道,我过去做了一些事,让陛下对我积怨颇深,可陛下以为……郁元机就是对你一心一意吗?”
太皇太后忽然抛出来的这个话题让梁崇光不由一愣,他应该相信郁元机才对,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郁元机还能依托于谁。可望着太皇太后把握十足的笑脸,他却无法立刻反驳。在太皇太后面前,他始终有种本能的敬畏,意识到这种本能后,就让他更加厌恶对方。
“十年前,当时的中书令陆宁音死前,是不是留给陛下了一封血书?”太皇太后第二句出口,梁崇光目光立刻由迷惑变的震惊。
“呵呵,你是不是奇怪哀家怎么会知道。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什么能瞒的过哀家?只不过顾忌你的颜面,很多事不拆穿罢了。哀家不仅知道他留给你一封信,还知道那信上写着什么,是不是写着‘我恨天下不尽’?”
我恨天下不尽……
短短的几个字,将梁崇光重新打入十年来都逃脱不掉的梦魇。他知道自己愧疚于那个人太多太多,但他不是没有怯弱的想过,宁音是明白自己的苦衷的,身为皇帝他绝不能牺牲自己,宁音不是也谅解了吗?那为什么又要在临死前留给自己赤红色的这句话,他真的死不瞑目吗?
“这句话一定让陛下痛心多年吧,不过……陛下可知这句话并非出自陆宁音之手?”
太皇太后的话无疑于晴天霹雳,将梁崇光从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拉了出来,可又将他推入了另一个错综的境地。
“不……不可能,那笔迹明明是……”
“是啊,陆大人于行书造诣颇高,很难模仿,可是若是自幼熟识又得他教导的人,要想模仿……也不是不可能吧。”
自幼熟识又亲自教导……梁崇光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一个人,那是宁音最衷爱的小师弟,那是……
“元机?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哀家的人亲眼看见的,郁元机在陛下之后去见了陆大人,那字就是他出来后照着陆宁音的笔迹模仿的,用的还是他自己的血。”
“……不可能……他没有理由……他……”梁崇光喃喃自语,之前针锋相对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陛下真的想不明白吗?那陛下又为何相信郁元机对你的衷心,就因为他是陆宁音的师弟?因为他与陛下是洪崖山上的旧识?或者……因为他委身于你?在哀家看来,这些理由同样可以让他恨你入骨,毫不足信!”
“禀太皇太后,郁大人已在宫外候着了。”近乎墓穴般凝重的空气被门外通报的内侍所扰乱,梁崇光浑身一抖,迷茫的看向上方。
“太皇太后……你这是……”
“十年前,你怪哀家太绝情,没有给你机会,所以今天哀家就让你自己选择,朝臣的折子在这,人我也帮你叫来了,孰轻孰重但凭陛下你做主。”
太皇太后说完,不再做片刻停留,拂袖而去。她知道无论自己在政治上怎么贬斥郁元机,梁崇光都会认为是自己在诬陷,但在感情问题上,却是梁崇光的软肋,重感情而优柔寡断一直是他的致命缺陷。
跪在一边的皇后为难的看了看梁崇光,终于还是抽抽涕涕的起身去追太皇太后。
当所有人都消失之后,梁崇光一下子无力的瘫坐下来,他的脊梁像是终于承受不住负重,凝固在佝偻着的动作上。他的世界一如这空旷的大殿,此刻只剩下看似辽扩,却让人几欲疯狂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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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元机还从没在朝阳宫外等过这么长时间。先前领他来的那名老内侍已经退下,那老头面生的很,不是常在梁崇光身边当差的人,所以从他来白鹭观宣旨的那刻起,郁元机就有了预感。
“郁大人,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