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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良宸忍不住问:“后来呢?那姑娘他们带回来了?”
钱宁摇摇头:“次日一早,他们都装的没事人一样,连那店主也没提卖丫头的事,想必是孙景文给足了银子封了口。我自然也只能装作毫不知情,还是后来有意从他那三个手下口中套话,拼拼凑凑才知道,孙景文早就不是个男人,尽靠着这种把戏过干瘾。”
邵良宸紧紧拧着眉头:“他怕是已经祸害过许多姑娘了。”
“没错,”两人于夜色间沿路走着,钱宁信手拔了根干枯草棍衔在嘴上,狠狠嚼了几下又啐出去,“你还不晓得,那时张大人差我们想办法拖住孙景文不让他离京,我们便查到他曾于那不久之前尚在京内买过丫头,结果没过一半天就说那丫头是个疯子,又给退回家去了,叫人家退了一半的银子。我们去那家查问过,那姑娘疯得不成样子,一看见陌生男人就大哭大喊,活像见了鬼,嘴里反复叫着什么‘孙爷饶命’,什么‘放过我’,当时我们也没问出什么来。后来结合我亲见那一幕才推想出,那姑娘必定也是被他们这般祸害过。”
他们把人家逼疯了,还退回家去要人家退银子。邵良宸身上又忍不住发起抖来,心里清晰燃起一个想法:这样的人,怎能容他继续活着!
第60章 杀意满怀
邵良宸咬着牙问:“那家人就没察觉姑娘状况奇怪; 有心告官?”
钱宁哼了一声:“照我看来; 那家人本就不很待见那姑娘,别说告官为其讨公道了,好像还嫌她疯了给家里添麻烦似的。你也知道; 拿闺女不当人看的人家儿多得是。”
邵良宸不说话了。
钱宁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老弟你这性子可不大合适做这行; 这也看不得,那也看不过; 什么事都想管; 你当自己是老天爷呢?”
邵良宸也知道,这阵子先是替安惟学去救安夫人,这一回又起心救那丫鬟; 都是于大事不利之举; 就不像钱宁,钱宁也明显看不惯朱台涟杀安夫人; 也恶心孙景文的劣行; 却在行动上依旧理智,不该管的就不去管。
“钱兄说得是,以后我定当注意小心行事。”
今晚邵良宸夜探孙宅是等到下人们都分别去歇了才悄然出发的,何菁一直守着床头孤灯一盏等他,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忙迎上来。
“如何?”何菁也不知道他这趟去能探得来什么; 但一见他如此不好的脸色,便知道他一定遇上了什么事。
邵良宸二话不说,上来先将她搂进了怀里。刚刚见识了人性的极致丑恶; 他急需一点真善美来调剂心情。
他浑身都带着冬夜的寒气,冷得好像一只没有生气的鬼魅,何菁尚能感觉到他身上微微地战栗,她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心慌地问:“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
邵良宸放开她,摇摇头叹道:“我如今才明白,为何之前我问起钱宁孙景文做过什么,他会说说出来就是脏了他的口,也污了我的耳。那种事对你说,我一样有此同感。”
话虽如此,他还是得告诉她。
回去温暖如春的暖阁内,何菁倒了杯热茶给他,听他大体叙述了所见所闻,她亦是惊诧不已,只是听转述与亲眼所见毕竟隔了一层,相比之下,还是邵良宸受到的冲击要大得多。
“……不瞒你说,这些年我见过的恶人不少。那个做宁夏镇守太监李增,娶了个菜户在家里,时常以恶待人家为乐,听说除了寻常打骂,还会拿香去烫,拿牙去咬;那位你认识的梁宏梁大人,曾经逼着他儿媳妇与他通。奸,对方不从,他就拿整治人家的娘家人相要挟……可是,李增的菜户毕竟是自愿嫁他的,而且每次恶待过瘾之后,他还会讨好补偿;梁宏之所以看上了儿媳妇,也是儿媳本身立身不正,不全是梁宏自己的过错。那些人再怎样为恶,都比不上这个孙景文!”
邵良宸坐在床边怔怔地说完,捧过何菁的手来,望着她道:“菁菁,你有没有过心里明知不该做,却又极力想做的事?有没有过觉得若不去做,简直就要活不下去的事?”
何菁面色有些凝重:“你是想……杀他?”
邵良宸转眸凝望着灯火,幽黑的双眸各映着一个亮点,默了一阵,他轻轻问:“与我见面的头一日,你便曾见过我下手杀人,后来想起,你是何心情?会不会觉得嫁了一个敢杀人的丈夫,有点害怕?”
何菁摇摇头:“我六岁那年,就见过三个叫花子为了抢一个白面馍馍拼命殴斗,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