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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特卫普赶过来。磨坊主买过保险,不会有什么损失,可他还是气急败坏的,宣称这是卑鄙的纵火,而不是意外的事故。
尼洛刚刚从梦中惊醒,就跑出去跟其他人一起救火,克盖兹先生却气愤地把他推开。“天黑之后,你就在这里闲逛了,”他粗暴地说,“我敢发誓,对于火灾的事,你肯定比别人更清楚。”
尼洛惊呆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没料到有人会这样指责他,除非那是在开玩笑。但是,在这种时候,又怎么能够开玩笑呢?他想不通。
磨坊主对着随后赶来的邻居们大声嚷嚷,把火灾的事儿怪在尼洛的头上。尽管他没有对这个男孩提出真正的控告,却到处散布流言,说有人看见尼洛在天黑后来到磨坊,不知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尼洛对他怀恨在心,因为他不许小阿洛伊斯与他进行交往。村民们也都奴颜卑膝地随声附和着,因为克盖兹先生是小村里最富有的地主,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跟阿洛伊斯结婚,得到一大笔陪嫁。所以,他们都接受了克盖兹先生的暗示,开始对老杰罕?达斯的外孙冷眼相待,再也不说一句好话。尽管没有人公开对尼洛指责什么,可为了迎合磨坊主的偏见,村里人全都躲着尼洛。每天早上,尼洛和帕奇去那些村舍和农场搬运送往安特卫普的牛奶罐时,雇主们连头都不抬,只用三言两语来代替往常的明显微笑和愉快问候。没有人真正相信磨坊主的胡思乱想,也没有人把那些无礼的谴责当真,可他们都非常贫穷和愚昧,不敢和富人唱对台戏。清白的尼洛变得无依无靠,无力阻挡公众的狂潮。
“你对那个孩子太残酷了,”一天,磨坊主的妻子壮起胆子,哭着对丈夫说,“他确实是天真可靠的好孩子,半点儿坏心眼都没有。他会非常伤心的。”
但克盖兹先生是个顽固的人,对于说过的话从不肯改口,虽然私下里非常清楚,他对尼洛的指责很不公平。
在这段时间里,尼洛骄傲地忍受着对他的侮辱,甚至不屑于去抗议什么,只是躲开众人,独自和老帕奇守在一起。此外,他这样想:“要是我能赢得比赛就好了!那时,他们也许会对我道歉的。”
可他毕竟是不满十六岁的男孩呀。过去的十几年中,他始终生活在这个小世界里,在来自四面八方的爱抚和夸赞中度过了童年。由于莫须有的罪名,整个小世界却转而与他为敌,这实在令他难以承受。在这个大雪封门、饥寒交迫的冬天,他的日子更加难捱,只有小村的炉边与邻居的亲切问候,才能给人以光明与温暖。冬天使人们靠得更近,彼此见面时那么热情,对尼洛和帕奇却是例外。他们现在没有什么事可做,只好尽量省吃俭用。瘫痪的老人,在小屋里卧床不起。屋内的炉火,总是那样微弱。餐桌的上面,时常没有面包。一个安特卫普的采购员,每天都赶着骡车来到小村,收购各种奶制品。只有三四家人不肯把牛奶卖给他,依然信任他们的小绿车。所以,帕奇的负担变得很轻,尼洛的钱袋里只剩下几个生丁①。唉!这些钱实在太少了。
每当走到那些熟悉的门口,大狗照例会停下脚步,渴望地看着如今不再为他们敞开的房门,用沉默来控诉着。把房门和心门同时关闭的邻居们,忍住内心的悲痛,任凭帕奇一次又一次拉着空车离去。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只为讨克盖兹先生的欢喜。
①生丁(centime):法国、比利时等国从前使用的一种辅币,100生丁等于1法郎。
第十一章 幻灭(1)
圣诞节的脚步更近了。
天气冷得要命。积雪有六英尺深,牛群和人们,可以踏着坚冰自由来去。在这个季节,小村里总是洋溢着欢乐和喜气。即便在最贫穷的屋子里,也有牛奶酒和蛋糕,笑语和舞蹈,可爱的圣徒像和镀金的耶稣像。马脖子上的铃儿叮叮当当,把欢乐传遍小村的每个地方。满满当当的汤锅,在大门里欢唱;袅袅的烟云,盘旋在炉灶之上。笑吟吟的少女,围着鲜艳的头巾,穿着厚实的袍子,轻快地走过雪地,准备去做弥撒,或者刚刚走出教堂。可是在他们的小屋里,却只有极度的黑暗与凄凉。
尼洛和帕奇完全无依无靠了。圣诞节前一周的一个深夜,死神走进来,永远地带走了老杰罕?达斯。在一生中,他只体验过贫穷和苦痛。那天,他经常处于半死状态,一动也不能动,只能无力地打手势,连轻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去世给他们两个带来巨大的悲痛,令他们陷入强烈的哀伤之中。他是在睡梦中离去的,在昏暗的黎明,他们品尝到了丧亲之痛。难以形容的孤独和忧伤,似乎把他们团团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