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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被公良忽然一转的命令给弄得愣愣的,看见端木已把俘虏扶上了自己的马儿,才有大呼上当的恍悟。他不敢对公良发脾气,只好对端木咬牙:“端木!”
“墨墨,此乃主人命令。”端木显得特别无辜。
“端木!!”子墨是把声音从五脏六腑里吼出来了,像火山要喷发一样,向他冲了过去。
端木身体一侧,闪开。子墨狠瞪了他一眼,不需捉缰绳,飞身一跃,便坐在了马背上。他迅捷灵敏的动作令姬舞再次感慨:“公良,你如此用心培育子墨,天子必是感到欣慰。”
“他磨练尚浅,需要学习诸事尚多。”公良回答,也像是在少年身上琢磨。
坐在马上的季愉可觉得不好。这个子墨,本就是决意要杀她的。因此不像信申也不像百里会护着她在马上不摔下来。事实上他故意只捉了一边缰绳,露出她受伤那一边的空隙,甚至贴着她耳边说:“你好生坐着。若是掉下来,是你咎由自取。”
季愉苦笑,但她不会驳他的话,自有人制得住他。
“子墨。”果然公良开了口,“俘虏若是未送到阿突那里便出了事,唯你军令是问。”
切——子墨把牙齿咬得咯咯咯响,如公良说的,他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子墨,有无在听?”公良也听到他咬牙齿的声音了。
“是军令,我执行便是!”这几个字简直是从他牙缝里咬出来的。公良不准他进宅捉人,好不容易在郊外待命时让他给捉到了一个,结果,现在这唯一的战功居然要他奉还。想想都能气死。满腔的愤怒变成一鞭子,狂打在马背上,马儿便是扬起前蹄,骤然向前冲去。
季愉再怎么能忍,这会儿也被逼出了一声低叫。
对在场这些训练有素的武士来说,她这一声是所有人都听见了。
平士一愣,心想:是自己听错了吧?他看向信申求答案。信申一张脸由红变青,由青变白,他是谋士,把公良刚才的话全部串起来重新一想,马上能得知答案。因此若不是平士旁边再一声“信申君?”,他会立马策马去追子墨。
“信申。”这次是姬舞发话了。
信申抬起头,抓起马鞭的手垂下来,道:“主公有何吩咐?”
“我等今夜任务已完成。你到鲁国公宫中查探口风。”姬舞道。
“是。”信申扭转马头,向与子墨离开的反方向走。然而,在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回望,在公良那张晦暗不明的侧脸上迅速盯上一眼。只不过公良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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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勋是在半夜被自己吓醒了。摸摸脑门,全是汗。他把手伸入衣衽里边,能摸到凸起的心跳。
蹦跶,蹦跶,强烈的跳动顺着胸口长长的疤痕,跳入他掌心的命脉。百里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当百里点上火,看见他青白的面色,一下沉了脸:“先生可是做了噩梦?”
司徒勋像没听见他说话,兀自取出紧贴胸口安放的铜块。这块刚好能容在他掌心里的铜,是规矩的长方形,似个牌子。季愉当时摸到的一面刻字,刻的不是字,是雕琢的凤鸟纹。反过来另一面,镶嵌了块椭圆玉石。司徒勋把手摁在玉石表面,可以感觉到一股突突突的脉动,与自己的心跳像是一致的。
说起来,他当时并没有欺骗季愉。这块叫做凰的铜块是承载玉的礼器,与另一块凤的铜块是一对儿。这对礼器被楚荆司巫用于向天祈求他的婚事,因此之后凰在他手里,凤给了在十六年前与他订下婚约的女子。可惜,此女子幼年时在来楚荆途中出了意外,至今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十六年了,或许刚出意外的时候,众人曾落力寻找。然而可怕的时间能磨去一切的光辉,蒙上一层莫名的愁闷。十六年后,能记得这个事这个人的人,少之又少。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个女子的存在,几乎是被世人遗忘了。奇怪的是,自己还记得她,总惦记着她。他不会忘记,她是来见他的途中走失的。于是,他会幻想她的样子,是温顺的,是调皮的?或许,像她母亲,有一种别致的美。
总而言之,若她在这尘世间未死,必是他的妻。
为此,他等十六年了。
“先生。”百里半跪下来,伏贴在他耳边说,“鲁国公宫中来报。”
“何事?”司徒勋掉头。
“城东北边,今夜我去那地方——”
“隐——”司徒勋看他,嘴唇在哆嗦。
百里摁下他耸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