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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先生平日里要求不多。然而,贵女若想尽心服侍,必得记着一些事儿。”阿香好心地一一教导她。
“何事?”季愉打算认真求教。只有愈了解这个男人,才能想法子对付呢。
“先生只喝热水,即便是夏日。先生洗浴用水,也是如此。”阿香强调的热,是必须看见有沸腾的蒸汽从杯口或是从浴桶的口飘出来,当然,也不能热得烫伤人。
季愉想:他非要热不可,可能是他体质虚寒缘故。她便是问:“先生可是病了许久,为何不寻名医?”
“突先生不是一直在先生身边?”阿香笑着说。
对于那个医德很坏的医工,季愉实在没有好印象。她由是发了句疑问:“治了许久未见好,另寻名医不是更好?”出口后,她有点儿后悔鲁莽了,阿突好歹是阿香的主人,她这不是当着人家的家仆说人家的主人坏。不过,她实在兀需担心,人家阿香本来就是个喜欢实话实说的人。
阿香说:“突先生一直有为公良先生诊治。公良先生此病,只需常年养着。”
原来是先天不足,得后天养着的富贵病。季愉耸肩蹙眉,道:“端木言,先生之病是上气疾。”
“是气疾,但非冬季加重发作,是常年病。”
说到底,还是富贵病。季愉说:“如此一来,先生得好生在家养病,为何外出?”
阿香驼背,得把脖子伸长仰高了看她,好像比她更不解的样子:“贵女,您如此关心先生,莫非答应嫁予先生了?”
季愉淌了一片冷汗,假笑道:“端木让我尽心服侍,我必是要尽心服侍而已。”
阿香点着脑袋,已是认定自己所想的:“贵女安心,先生此病有突先生看着,不会有大碍。”
季愉很怕自己再说两句,愈描愈黑,闭紧嘴巴着手烧水紧要。
阿香热心地继续为她介绍宅子里的几个主人,道:“主人平日里要求不多,然而尽心服侍均不容易。”
“此话怎讲?”季愉边加柴火边问。
“主人注重衣食住行,之后贵女便知。”阿香道。
这叫做要求不多?衣食住行,不贯穿了所有生活细节吗?季愉联想到未来苦难多多,眉头皱了又皱。
抱着加满滚烫热水的圆壶回去,季愉拉开门进入室内,未转过身,听公良责备地问:
“端木,为何去了许久?”
季愉不得不应声道:“先生,端木从今早开始,要我服侍先生起居。”
听到她这话,公良从书简里抬起了头,漠漠的眼珠子瞅着她说:“我一直叫端木,你为何应是。”
季愉汗然:原来那时候他一句“你去吧。我此地不需人。”指的人是她。由是,她之前为他做的一切,完全是自以为是。
叁拾。换装
“让端木进来。”公良把笔和竹简往案几上一扔,倚着漆几,看起来是要准备训人的样子。
季愉赶紧说:“先生若有不满之处,请言明。”
“前几日我所言,贵女未能听明?”公良边说,边咳嗽几声。
季愉想了又想,他前几日有对她说什么话吗?不就是在她养伤的房里说了一堆有关信申的八卦,最后说想娶她。最后这句话,被她自动忽略当成垃圾处理掉了。她道:“不知先生所指。”
“我欲娶贵女。”公良说,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儿。
他真把这话当真季愉明知他是不会放过利用她的机会了,这样倒好,将话敞开来说:“先生娶我,必不是真心真意。我嫁先生,必也不是真心真意。”
“是。”看来他早就在等她说这个话了,一点也不否认,反而又拿手撑起头,懒散地看着她说,“贵女尽可放心。事情一旦办成,贵女想去何处,我便送贵女回何处去。”
“我有一事相求。”她可以暂时当他俘虏,但有些事情拖延不得。
公良猜得到她想说什么,道:“吉夫人赠你之药,我可帮你送回乐邑,并给乐芊夫人写信告知你会平安。”
季愉礼节性地表面感激他一下,接着说:“尚有一事,请先生让人告知乐芊夫人,要寻名医,请前往陈国寻找一名医工,此人被人称之为‘突先生’。”
公良本来还懒懒散散的,听到她这话,是忽然差点从倚靠的漆几上跌下来。他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她。这时候,刚好端木担心她是否能胜任其职,主动进来察看。因此,他越过她肩头对向端木,问:“阿突可有说,贵女已是病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