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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诚走下台阶后顿住脚,说:“天子与太房要去大学。你陪同前往。”
“大人您——”伯康问。
“我在此地善后。”隗诚说,“此地在我管辖之内,今出了此事,太房有令,要做好仓库储物,迎接秋猎。”他管的不是公宫女师与贵女们的管理,但他负责了公宫仓库的物资供给。
至于太房,正在公宫的明堂,对着跪在底下的上百个女师狠狠地刮了一顿。她作风向来强硬。合她心意者,一如荟姬的甜嘴一说,她心里欢喜时何事都是好的。不合她心意者,一如不小心触犯了她做事的沛师,遣出公宫贬为庶民都不能解她气恨。她喜欢罚带连坐制,沛师遭殃,当时陪沛师上课没能阻止沛师的两个女师也得受罚。最后,公宫里上百个女师,全部被克扣了薪粮。
周满尊敬她为国母,但她一些话和作风令他也有点儿意见。比如她气急了,当着众人能动手动脚,有失仪态。因此他在明堂隔壁的屋子等着她,再一同离开。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先是问过了隗诚,从隗诚话里套不出半点东西,让他有些郁闷。然后接到自阿突宅邸回来的武士报告。等了有一刻,他心里明白阿突是不会来了。
阿突不管闲事,本不是件奇怪的事儿。但那人是公良交代的,阿突不来,证明阿突信得过对方。
周满想到这里,不免开始回忆那个叫阿斓的女子。
跪在太阳底下的阿斓,脸色微白,然面容姣好,有一种倔强中带了楚楚动人的美。
那日公良半夜里被他召唤进宫后与他说:我要娶一女,字斓。今日你便可见到她。
后来他琢磨了半天,才晓得了“她”是那个当着他面与叔权斗琴的琴师。不久,公良通过荟姬说通了太房,把她送进公宫里了,只待择日迎娶。
想来,公良当真是喜欢她的,不然不会如此心急。然而,当真?
周满把眼皮一抬,望到窗外去。大风猎猎,空地上一阵风卷起尘埃,忽地他忆起几年前战场上的事儿了。
那年,他第一次率军远征,途中遭遇刺客。一名男子手拿大刀,连砍卫兵数人,一直闯到他的御驾前。鲜红的血如花儿溅开,浸染了他面前的天子帷幕。他手摁刀柄,两目怒视。刺客一刀劈下,斩开帷幕,然而第二刀未能砍到他头上,忽然身子一歪,骨碌碌滚下了车。
他当真是一惊。有些勇猛之夫哪怕是身中数刀,都还能秉着最后一口气连杀数人。这个刺客也是这般的猛士。他急忙探出头察看,车底下横躺的刺客胸口被捅出了个洞。此乃一刀毙命。玉立临风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那个被人传为病入膏肓没有几年命生存的男子公良。对着他,公良将手中滴着血河的长刀咔一下入鞘。那表情,像是风沙制成的面具,风云变幻,谁也不知底下藏着的是一颗什么心肠。
心狠手辣。宫中人喜欢这么形容公良。
他却以为这个词不足以精辟地概括公良这个人。那一日公良的救驾,他想了再想,总觉得公良是在暗处观察着,直到他命在旦夕的刹那,才如天神般出现救了他一命。
还有,公良结交的人,全是一群怪人,包括他在内。如此一想,周满竟是微微笑了起来。自己也是个怪人,对这样居心叵测无法掌握的臣子,本该变着法子治其罪,斩草除根。但偏偏对这个久病缠身的男子,他下不了手。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能坐视不管。这个即便公良当真的女子,究竟是何来路,值得商酌。
周满钩钩手指头。立在他旁边的家臣立马把耳朵贴了过去。
“王姬在公宫,让她与此人交好。我有用处。”
这边太房训话完,有些疲惫,称不去大学了。由是伯康等人护着太房回宫,周满仍要前往大学。隗诚将天子送上马车。周满与他道:“隗诚,你阿妹在公宫,你理应经常到公宫来。”言外之意,这个阿妹很重要,你得小心看着点。至于怎么看着,周满留下余念让隗诚自己琢磨。
隗诚应声“是”。
周满坐在车座里,又道了一声:“我本想与韩夫人谈几句。然昨夜我已与隗静谈过。”
“家中之事,一直由叔父主持。”隗诚答。
周满瞥他一眼,不再开声。
隗诚立在原地,目送天子马车穿过大门,消失在风尘里。他背绞双手,小步往公宫仓库走去。
季愉听说天子与太房走了,荟姬留了下来。
在外打探的寺人阿慧回来说:“贵女仲兰与荟姬大人住同一屋。”
两只狐狸住在一窝里,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