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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两人预备动手。夜高风黑,是个行事的好日子。
季愉与叔碧在屋里先是等乐芊派来抬钟的人抵达。在深夜里万物俱静中听门咿呀轻微一响,翩然进来一个墨衣男子,头戴斗笠向她们跪道:“贵女,吾乃奉夫人之命前来。”
这声音?!季愉当真是惊喜,直唤道:“可是师况?”
“是。”师况稍稍抬起头来答话,仍双手摁地一副谦卑姿态。
“可你——”季愉想起叔碧之前所说的,抱了丝歉意地说,“你不是被司徒先生扣留——”
“夫人与司徒先生关系甚好,向司徒先生借我一晚。我便着急来为夫人与贵女办事。”师况如实禀告。
季愉与叔碧听是原来如此,心里愈是佩服乐芊在各个大人之间的游刃有余。乐芊在京城能如鱼得水,与她当年在京城社交圈子里打下的基础有很大关系。因而,以乐芊这样的有勇有谋,怎么利用这些关系,也是有次有主。比如,她看好公良,但不会因此而断绝与司徒的交往。
“夫人为何不让你趁此从司徒先生身边离开?”叔碧不会像季愉他们那样往长远着眼,只关注师况当今的处境。
师况能感受到她的关切,也能感知到季愉因这话而望向他,不由地微微动了嘴角略是弧扬:“贵女对吾关心吾感激不尽。然身为臣子有臣子之事,吾在司徒先生身边也好。”
乐芊不强硬向司徒勋要求他回来,当然是想让他在司徒勋身边作为一颗观察的棋子。
“为何司徒会强留你?”叔碧依然闷闷地问。
“司徒先生其实并无恶意。他来自楚国,离镐京遥远,鲜少能听见上乘乐声,因此对我琴艺赞赏有加。”师况答时,对司徒勋这个人做出中肯评价——司徒心肠好,是个能知伯乐的贤能君主。
叔碧不否认这点。而季愉则早已认为司徒勋“好过了头”,让她只觉得他不可靠。
因时间有限,叙旧两三句后打住。师况说是从乐芊得知了她们的计划,听说她们要亲自前往,则立马加以阻止。他十分恳求地说:“若是伪造声音,不需贵女亲自行事,我便可执行。”
“你双目不方便。”季愉始终对他的眼盲“耿耿在怀”。
师况少有的在她面前坚持己见:“贵女,你今后要成为齐国夫人,更不可事事亲为!”
季愉一听他这话,且不说他训她之话或许有理,却是对他的前半句十分感兴趣。她与公良之事,算是机密。鲜少人知道公良身份。他又是从何得知她与公良之事。乐芊会告诉他这些她的私事,恐怕不见得。
“师况。”季愉清清嗓子,状似伸长了脖子问,“你是从我掌纹中获知了此事?”
师况心里懊悔:面对她,半点掉以轻心都不得。
叔碧早已听闻他利害的摸骨玄学,可惜一直没能有机会亲眼见识。今夜趁机,她向他伸出去手:“师况,你帮我摸一摸。”
师况硬着头皮在她的手骨上触摸一下,却是灵机一动,道:“贵女掌纹乃福寿齐天。然今夜似有不测之风,不宜外出。”
叔碧立马瞪起眼:你唬人吧你!
季愉笑了起来,心里倒是明白师况必定不让她们前去帮忙了,唯恐这里面尚有乐芊的嘱托。仔细想来,师况说的没有错。以后做事,更是只能指使人去做,方是上策。自己去做,固然周全,但容易有失身份。
指明由阿采带路,继之阿采领着师况一行人离开。离去前,师况向季愉磕了三个响头,道:“贵女请安心。我必会把姜虞寻回来。”
季愉听他突然念到姜虞,一愣怔之时,心里头酸甜苦辣咸,一坛子全打翻了般复杂。
在那些人离开后,叔碧陪着她在屋里干坐着,叹气喝茶,焦心的等待消息。两人皆未想到,事情办得确实是蛮快的。一个时辰之后,阿采便跑了回来向她们两人打了个手势:一切顺利。
叔碧擦掉刚才等待时急出的热汗,问询整个详细经过。
阿采想起好笑的事,捂一悟笑不拢的嘴,描述道:师况不止伪装了阿光声音,还伪装了吕姬的声音,都能以假乱真。当然,把守乐器的寺人也刁难过师况等人,要其摘下斗笠亮明身份,结果师况都巧妙地躲过了盘问,以气势压人,将对方给打发了。
可见得,师况这个人肚子里有谋略,只是作为一个盲人乐师未免太浪费了。
季愉一直有此想法,就不知乐芊和师况交心谈了什么,以至于师况愿意舍弃乐师本职为她赴汤蹈火。
不管如何,这个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