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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政靠着窗柩,怔怔出神。直到双腿酸麻,方倦倦道:“回午阳殿。”
侯景一面上前搀扶,一面吩咐备车。车辇行到御花园时,蒙政忽叫停车。侯景赶紧凑上前,听得天子道:“莲花池的冰面都化开了么?”
侯景陪笑道:“回陛下,臣已有几日未至那里,故也不甚清楚。您看,是不是……”
一语未了,蒙政的脚已从马车上探了出来。侯景只得伸出双手,搀扶相帮。蒙政入了御花园,一树不看,一花不摘,径直奔往莲花池畔。
二月末的春风,芬芳摇曳,暖意渐浓。它鼓起腮帮使劲吹拂,终于破冰起浪,吹皱一池春水。蒙政凝视着半消半融的池水,慢慢蹲□子,探手入池。刺骨的冰凉随着微漾的水波由指上涌,瞬间便寒彻心扉。可他没有哆嗦,也不肯缩回五指,一只手就杵在水里,任由白皙的手渐渐乏青乏紫。
那年的除夕夜,池水一定比这更冷吧?
湄儿,你抓住我衣襟时,可想着要握紧一生?倘若我又落险境,你还会搏命相助么?
风漫吹,拍在脸面上,既不旖旎,也不缠绵,麻麻的微疼。蒙政缓缓的抽出手,侯景赶紧捧上绸巾。这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飞扬而出,内中还有人轻歌慢唱:
“浓云布,前路茫,何处是故乡?行一步,难一处,千里奔波总不忘。明月净,流云散,风花雪月又一场。随佳人,游四方,卿若回眸,吾仍在身旁。”
蒙政的脸色本就不好,听毕,面孔愈阴。侯景即喝斥道:“谁这么不懂规矩,竟敢惊扰陛下!”
莲花池的对面倏然收声,从假山后转出几个宫娥,俱是面色如土,齐齐跪在地上。蒙政踱过石桥,漫不经心道:“哪里来的浓词艳句,竟让你们唱得如此妄形?”
一个宫娥怯生生道:“回陛下,是……是奴婢信口胡诌的。”
“哦。这‘随佳人,游四方,卿若回眸,吾仍在身旁’,当作和解释?”
宫娥吱唔半晌,愣是挤不出话来。
蒙政面孔一狠,喝道:“来人,将这不知廉耻的贱人拖去暴室,重重考打!”
宫娥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这就从实招来,绝无隐瞒,求陛下开恩!”
“说!”
“是,是……奴婢家在陇西城外,自小便和边境上的西凉人有往来,故说得一口流利的西凉话,也识得些西凉字。自从入宫后,奴婢总觉得日子漫长,闲暇时便教亲近的姐妹学说西凉语,写些西凉字,以打发时日。不知是谁嘴快,竟将这等私密事宣扬到贵妃娘娘处。昨夜有位公公来传奴婢,说是贵妃娘娘召见。奴婢去了之后,贵妃娘娘拿出一张西凉曲谱,说是新近从外边得来的,觉着好奇,定要奴婢将上边的歌词译作汉语。奴婢便依命译了出来。后来,贵妃娘娘又叫伶人照谱吹奏,奴婢见那曲子好听,不免想到自己入宫已有三年,红颜渐老,然归家无期,一时情难自禁,遂偷偷照着歌词哼唱。贵妃娘娘听见了,便叫奴婢多留一刻,教唱伶人。是奴婢得意忘形,今日陪姐妹们游园,禁不住拿出来炫耀,以至于冲撞陛下……望陛下大人大量,就饶恕奴婢这一遭吧。”言罢,宫娥又伏在地上,“咚咚”磕头。
蒙政斜睨侯景:“西凉什么时候进贡的曲谱,寡人怎不知道?”
侯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陛下,没有这样的事。”
“哦,贵妃近日可曾出宫?”
侯景眨巴着小眼,斟字酌句道:“陛下忘了么?五日前,贵妃娘娘不是得您恩准,说是要在昨日正午前到报国寺拈香祈福,超度亡母。”
蒙政双眉微拧,道:“鸿鹄驿馆距离报国寺多远?”
“回陛下,只有一墙之隔。”侯景的小眼突然瞪得老圆,声音亦有些变调:“陛下,那位西凉来和亲的塔玛姑娘,可不就下榻在鸿鹄驿馆么?”
他再抬眼窥视,天子已脸如霜雪,甩袖便走。侯景忙提起衫摆,紧跟不放。
蒙政健步入飞,转眼便出了御花园。
相处十来个月,他早就看出司马妤心胸狭窄,极是善妒,但还料不到她连这样恶劣的把戏都使将出来。还有那塔玛,明明是他父亲死乞白赖的要求和亲,她倒好,不但人来了,连情郎写的情歌都一块带来!这群女人,枉有花貌,全是蛇蝎之辈,哪有丁点及得湄儿!
——那首歌!宫娥唱的那支曲子,听其曲调,分明不似西凉之音,倒像出自中原……是了,那曲调就是前魏名曲《花犯》和《流萤追月》的变调,父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