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1/4 页)
这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儒生与李诚中在后世电视剧中了解的读书人完全不一样,冯道态度温和,待人接物十分高明,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和李诚中印象中儒生的那种固执和酸腐完全是两个样子。除此之外,冯道做事很务实,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没有任何高谈阔论,有的只是埋着头踏踏实实做事,并在李诚中遇到疑难的时候及时给予恰当的建议。冯道能吃苦,愿意干体力活,在榆关、在白狼山,他都亲身下场,或搬或扛,给李诚中留下了非常良好的印象。最令李诚中意外的是,冯道能骑马、能开弓、能舞剑!马虽为劣马、弓不到一石、剑也花哨,但已经让李诚中目瞪口呆了。对于李诚中的震惊,冯道反而不理解,他解释说自己无论骑术和射艺都上不了台面,相较而言,张使君在这方面要比他强许多。…;
通过和这个年轻儒生的接触,李诚中才真正明白,“君子通六艺”可不是说着玩的,在这个时代,那是所有儒生的基本要求。
李诚中带进山里的只有两匹拉车的劣马,逃难入山的村民倒是带了七八匹马,李诚中便从中征了一匹,让孟徐兴和焦成桥护送冯道,在天色刚刚放白之际驰出了白狼山军寨。
现在就等冯道带回来的消息了,希望一切能如自己所愿吧,李诚中默默祈祷。
有了马力支撑,就算再劣的马,也就半日工夫便可到榆关。张在吉和周知裕都没走,于是两本札子都在第一时刻送到了这两位的手上。
冯道告退之后,周知裕又让赵在礼一条一条重复了一遍札子中的建议和条陈,手指轻轻叩击着桌子。他虽然也努力去尝试读书练字,但毕竟半路出家,更多的时间一直处理军务,所以一应文案还是要由赵在礼来解说,才不至于理解谬误。
赵在礼是军户世家出身,父亲也算是卢龙军中曾经的一方大军头,但因为庶出,便没有那几个嫡出子弟般地位高贵,反而是投身到了周知裕帐下从亲卫开始做起。但就算是庶出,幼时也着实发奋刻苦了几年,书是念得极好的。此刻他一边向周知裕解说,一边心中暗自钦佩那位远在白狼山中的李诚中。
以赵在礼对李诚中的了解,这份札子必然不是李诚中所书,很可能是那位与李诚中一起结伴出关的冯道所做,但札子中的条陈却绝对是李诚中的想法。以他和李诚中几个月的相交来看,那个家伙偶尔会冒出一些古怪但令人回味无穷的想法,与这份札子中的感觉极其相似。
周知裕边听边想,听着听着,嘴角渐渐露出了微笑。那个在贝州城头拼命厮杀的年轻人短短半年就已经成长到了这步田地,令他实在是既感惊讶又感欣慰。这份计划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切实际,且计划中的许多细节也很是粗陋,但其中所包含的那种宏大的眼光和想法却实在是令人佩服,年轻人的激情和远大抱负展露无遗。终于能够独当一面了么?周知裕沉吟着,权衡着。
其实李诚中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周知裕已经将他看成了自己辖下的一方小小势力。周知裕明白,跟随他来到平州出镇地方的八十多个前健卒营老弟兄中,原酉都的这十多个人,与其说是跟随他周知裕的,不如说是跟随李诚中的。因此,他对李诚中辖下军官的委任完全是按照李诚中的举荐来进行的,尤其是伙长以下军官,几乎等于甩手交给了李诚中。
与李诚中形成典型对比的另一类军官则完全不同,比如赵在礼,同样作为都头,却立不起李诚中这样的“小山头”,因为赵在礼辖下并没有打上他烙印的兵。所以,赵在礼的都队里,就连伍长的任命,也完全由周知裕掌控。
和李诚中所担忧的相反,周知裕对李诚中的成长反而有些乐见其成。这不仅仅是卢龙军中习以为常的惯例,更在于周知裕有一种将李诚中当做后辈子侄的观感,这种观感源于对李诚中在贝州城头勇往无前的欣赏,更源于在他处于低谷之时李诚中对他毫不犹豫的追随。
周知裕不怕李诚中成长,因为李诚中的身上深深的打上了他周知裕的烙印,只要周知裕善待李诚中,帮助李诚中,李诚中就永远不能脱离他周知裕的体系,反而随着李诚中的成长,他周知裕的体系也将更加壮大。他不担心李诚中背叛自己,除非问题出在自己这一边,否则李诚中的背叛,只能让他在卢龙军全镇之中永远抬不起头来,成为人人唾弃的可耻者。这,就是传承和惯例,也是卢龙军立足百年的规矩。…;
如今小鹰张开了翅膀,已经初步展现了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即将翱翔天空,周知裕决定再扶持一把,轻轻的推上一推。而且,这份五年恢复营州的计划虽然有些不着边际,但确实很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