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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弄,终是惊动了站在阳台上的湛修慈。他小憩过后,又守着女儿看了会儿报纸,批了几份文件,这才端了茶盏,到阳台上望了望冬日寂寥的夕景,不想刚出去没多会儿,就听见里面的动静,知道湛明婵醒了,他放下茶盏,似是沉了沉气,才抬脚打帘子进了屋。
“醒了?”他淡淡道。
湛明婵已经起了身想去捡表,湛修慈的傀儡立刻过去替她做了。她不惊讶湛修慈出现在这里,只是看了眼表盘,仿佛想到什么,面色就变了。
“我怎么睡了一下午?”湛明婵下了地,睡衣暖暖地裹着她,她心里却发凉,依着习惯,先找手机,却不见了。
“我手机呢?”湛明婵翻着书桌,边找边问,心中寒意沉沉,连日来她都绷着一根弦,现在这根弦正敏锐地颤抖着,发出警报。
湛修慈从兜里拿出来,递了过去。湛明婵接过手机的时候碰到湛修慈的手,只觉得对方的手温热,反衬出自己手指的节节冰冷。
她很快调出来曾警官发的短信,脑子一晕,耳朵里全是鸣锣轻嗡。她看着短信的发到时间,再看表盘上两根若无其事的指针,眼睛忽地热了。不假思索地拨通对方的电话,却毫无音信。
“要想出去,就让你大哥送你过去。”湛修慈撂下这一句话,便走出门。湛明婵顾不得质问,匆匆换好衣服,到了车库刚好看到湛明儒正在做驾驶前的查车,见了妹妹,他也是没有多问,随即便上了车。
湛修慈站在书房窗口,看着车子驶入一片昏暗,他面色也仿若融入这傍晚的昏沉,一旁的湛明磊提心吊胆了半刻,才下定决心般问道:“不妨直接告诉妹妹,齐家将从蝶族那里得来的地盘,分了二成给咱们。到底是为了家族利益,她总归是湛家人,也得理解一下。”
“她只想随心所欲,只是自私地要她自己所谓的良心,却从来不会管家族的利益,亲人的感受。”湛修慈沉沉着道。
湛明磊不敢反驳,束手立在一旁。片刻,室内忽地一黯,湛修慈拉了窗帘。湛明磊立刻给开了台灯,再拉出椅子,请父亲坐下,又端过茶杯,湛修慈摆了摆手,仿佛很头疼般按着太阳穴,末了方道:“老二,你说咱们这样的人家,
怎么就养出了一个她呢?她是我的骨肉,承继我的血脉,呱呱落地后也一直在家里养着,在我身边长着,耳濡目染,就算是个傻子总也该学出点湛家人的心性手段。她又不像明……”
忽地顿了顿,仿佛口渴了,他端过茶杯,茶盖抹着茶叶,呷一口之际,不着痕迹地望了湛明磊一眼。但见这个儿子耳廓轻轻一动,却垂着睫毛,脸上只带恭敬,没有半丝好奇,他心中却已了然,“不像明字辈其余的族中女孩那样,都是长在主宅外。”
湛明磊想起大哥湛明儒曾偷偷跟他谈过的有关父亲的那件事,心中一阵酸楚,他动了动嘴唇,很是干涩,但这时候总得说句话,“也不尽然,二表叔那边还有个湛明菲住在主宅呢。”
湛修慈闻言撂了茶杯,只是冷笑,也不再说下去,执笔在一张单子上签了自己的正常签名与符篆签名,加了掌门的印,再递给湛明磊,“去把那一百万打给曾家吧。再从我私账上拨五十万送过去,全当抚恤。记住,不许告诉你妹妹。”
湛明婵到河边的时候,这里已如潽完的粥锅般,只剩一片萧瑟的狼藉。她一眼就逮住齐音徵的背影,毫不客气地冲过去,“你们把曾警官如何了?”劈头便问。
齐音徵抬起头,湛明婵才发现对方面若黑铁,若不是还有路灯,若不是齐音徵穿得是淡色冬衣,湛明婵只怕难以在黑暗中找见他了。
“湛掌门好。”齐音徵的脸上忽然裂出个似笑非笑,闲闲躬身,“我倒也很想问问湛掌门,你把薛维琦弄去了哪里呢?”
湛明婵一怔,她心急如焚,哪里还愿意应对齐音徵的阴阳怪气与胡搅蛮缠,一把扭过一个刚好经过的警察,“曾哥呢?!”
这一声几乎带了颤抖的哭腔。因为她嗅到了空气中,甜甜淡淡的血腥。
那警察看了看湛明婵,目光灰暗,却透着不善。湛明婵认出这“不善”了,它曾经出现在曾警官的眼中。那时候,正是季警官去世不久,自己去面对曾警官,这位季警官的生前好友,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无言地注视自己,那里面有满满的、却要被压制住的怒气与责备。
“曾哥在哪里?”湛明婵恐惧地放下手,她不怕对方的目光,她不怕任何人的憎恶,她只怕得到最可怕的那个消息。
“他在哪里?我今天收到他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