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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回来,我说,我想回家看看。
周末我们一起回了家,家里只有父亲和姐姐在,我母亲又去了巴黎小住。晚上我们四人一起吃饭,父亲问了问我的腿,我说没事,好差不多了。
晚上我说想留在家里睡一晚,很想念这边的床,乘风就陪我留下了。半夜的时候我看了看身边熟睡的爱人,悄悄起床下了楼。
在姐姐常喝酒的位置,开了小灯,像她一般倒了红酒,素颜穿着睡衣端着两杯酒敲了她的门。她慵懒地把门打开,看到我也不意外,我递了一杯给她:“姐,好久没深夜闲聊了。”
她笑着接过,侧身让我进去。她的房间是湿润又层叠的气息,像在森林。我看着她,说:“我结婚了,你怎么不和我谈你要的东西了?”
舒绾晴轻轻打了个哈欠:“嗯……我一直以为你会,有点用?现在觉得,你似乎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呢。”
我忽然起身,头靠近她耳边,她浅色的大卷蓬松着散发着玫瑰精油的馥郁但也压不住她耳后的香味,是绿色植物,甜腻中介入琥珀,不锋利,但迷离,朦胧得中性的草香。
我语调极冷地叹:“你好香啊……”
她轻笑了两声:“到是你,婚后用的香怎么不如以前甜了。”
我退开,看了看她,一口饮尽红酒。
她的笑迷离又诱惑:“旖旎,我知道你。”
她没来由的一句,我听得似懂非懂,但无比坚定回了一句:“我也知道你。”
我转身出去的时候她忽然喊了我一声:“旖旎,你那天的婚纱有多美,你问过你老公吗?”
我没答话没回头,回到我的房间,看着依然在熟睡的段乘风,看了他很久。
那天回去我就不太说话,乘风也感觉到了,问我:“旖旎,是不是没见到妈妈?不然等你脚完全好了,我带你去巴黎?”
我母亲一年有一半时间都在巴黎,我不会因为这个闹情绪,我看着他,那么温柔,对我无微不至,忽然觉得不安。
晚上我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乘风在一旁用笔记本工作,我忽然想起什么,快速起身往楼上走,他在后面急急追上来:“媳妇儿,旖旎你怎么了,慢点走。”
在我的衣帽间,最豪华的那个恒温珍藏水晶柜,我打开,里面赫然挂着的是我设计!
我和段乘风一块儿的设计,最终却没穿的那套婚纱。
我愣在原地,只觉得被五雷轰顶。
段乘风跟进来,站在一旁,没说话。
我死死盯着衣柜,咬着牙问:“我婚纱呢?”
段乘风声音平稳:“不是在这吗?”
我回头看着他:“我穿的那套?”
段乘风微微笑了笑,还带着疑惑:“就是这套啊,我和你一块儿设计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看了他一眼,开始疯狂地打开所有的衣柜,没有、没有,全都没有!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朝他喊着:“那套婚纱呢?”
段乘风依然冷静地看着我:“不是在那吗?”
我右腿没有力气了,缓缓蹲下去,声音带着哭腔:“你不喜欢我可以放在别处,但是那整套婚纱真的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你放哪了,还给我……”
他把我扶起来拥住,轻抚着我的背,但说了一句话:“扔了。”
我不再动,任由着他横抱着走了很远,把我放在床上,然后说:“洗洗睡吧。”就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和镜面形状块,倒映着好多个我的身子,每一个都僵硬得像个木头。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他都没有下来。我忽然觉得我们完了,这个想法让我心如死灰。我忽然起身,往楼上走,我心里住着个恶魔,它说,你看一看吧,去看一看吧。
那天我走进天台,池水依然平静,风微微的,天很黑,对面那个更衣室竟然开着一丝门缝。
那天真的很黑,更衣室没有灯,天上也没有月亮和星星,唯有泳池旁有一圈微弱的小灯。
可我还是觉得身处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更衣室里那个只显出一小部分背对着我的身影我认得,抵着水晶台挂在他身上的女人侧着脸正对我,刚好露出双眼和长长的卷发,她的眼好亮,带着逼人的恶意。我想她正微笑地看着我,像曾经无数次一样。她的声音好远,迷离又起伏,像极了她用的香。我忽然像被设定了程序一般冲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我走着路,不觉得腿疼,只是双腿好像灌了铅,异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