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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爹爹,他岂非已经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女儿若是嫁给这样的家伙,还不如立刻自尽身亡痛快。”歌舒郡主恨恨地说。
“嘿,女儿莫慌,万事有爹爹为你作主。”歌舒侯爷心里也暗暗气恼:本以为在这一届洛阳大会上能为女儿找一个佳婿,令她可以脱出官场,享受游侠江湖的逍遥自在,远离朝廷上的一切是非。谁知道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洛阳擂上出了这么一个妖物。他心底里暗下决心,如果弓天影真的夺得了洛阳擂的第一,他就算拼尽整个洛阳的御林军也要将他斩于刀下,不得让他毁了女儿的终身幸福。
铺天盖地的凶猛气流沉重地挤压在郑东霆身上,似乎要将他的三魂七魄挤出体外。他只感到耳鼓一阵阵涨痛,双眼金光闪烁,浑身上下的衣物都仿佛沾了一层沉重的铅水,紧紧裹在身上。他早知道了弓天影剑罡凶猛,当他一展开剑罡,自己凭借着已经生疏了的夜落星河剑,恐怕难以自保。但是经过刚才一阵比剑,当弓天影出剑罡之时,他忽然感到一阵由衷的兴奋。他一度曾经害怕依照弓天影的剑法,自己根本不用施展出整套的夜落星河剑就可以战胜他。但是今夜的洛阳擂台之战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施展夜落星河剑,错过这次机会,他只能带着这路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剑走进坟墓。十年来,他不知道多少次梦中挥剑,在星光下舞动生辉,梦醒时分激动得泪流满面。每一个夜晚临睡之前,他都默默祈祷自己能够再做一个挥剑起舞的幻梦。现在的一切,对他而言就仿佛一个辗转成真的美梦,他希望至少在这场梦中,他可以使足一整套夜落星河剑。这套剑法已经不仅仅是他烂熟于胸的武功,它代表着郑东霆昔日的青春岁月和曾经炽烈如火的生命与激情。
郑东霆微微侧过头,朝台下扫了一眼。站在擂台最近处的祖悲秋此刻已经被弓天影吓得瞠目结舌,满眼惊慌地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朝不保夕的幻影。在他身边的洛秋彤和天山弟子们看起来也忧心忡忡,焦躁紧张,个个恨不得冲上台来和他并肩作战。
“朋友虽多,知己却没有一个。”郑东霆暗暗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到远处。忽然间,他看到了静静站在一处店肆房檐下的连青颜。他旁若无人地淡淡微笑着,向自己轻轻点了点头,右手两指一并,轻轻一挥,做了一个剑指青天的姿势。这一瞬间,郑东霆仿佛痛饮了杯浓烈的美酒,浑身腾腾地发热,他朝连青颜颔着回礼,脸上露出一丝无悔的笑容。
就在这时,弓天影狂野地暴喝一声,手一翻,一片波涛汹涌的青色光华浪潮一般朝着郑东霆站立的地方包裹过来。连绵不绝的剑光混合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剑罡直欲将郑东霆碾成一堆狼藉的碎末。即使在这种势不可当的剑罡攻势之下,弓天影仍然依足了夜落星河剑“星耀前尘路三千”剑式,可见夜落星河剑的每一招每一式已经深深印在了这个武林怪才的脑海中。只是,漫空飞舞的剑罡已经令这一式空灵曼妙的剑法蒙上了一层狂暴凶猛的阴影,也添加了一股一往无前的凶悍之气。
郑东霆清啸一声,一连串干净利落的空心前滚翻,身子扶摇直上云霄,躲过了第一波青浪的轰击。弓天影的剑罡没有击中郑东霆,却扫中了擂台东南、东北两角用手抓住天蚕锦身为擂柱的彪形大汉。这两个大汉惨叫一声,同时松手放开天蚕锦,头朝下栽入脚下的店铺之中。整匹天蚕锦顿时朝着东方倾斜了下来。
“护擂!”站得最近的天山熊振坤,海南童天奇齐刷刷跳到东南、东北两侧,一人抓起一角天蚕锦,将擂台重新撑平。
这个时候,弓天影顺势站稳脚跟,对准身在空中的郑东霆再次挥剑。这一次乃是夜落星河剑煞气惊人的攻势剑法——“孤星穷尽千层云”,凝为一线的青光犹如一枚刮动风声的青色流星锤闪电般击向郑东霆的小腹。绵延达四丈之长的青色剑气触目惊心,引起满场的惊呼。
郑东霆半空中已经无处借力,眼看已经无幸。谁知他左手一把扯下身上的灰衫,攥成一团抖手射向弓天影喷薄而出的剑气。这团衣衫刚一接触到剑罡就炸裂了开来,碎成了一天布屑。郑东霆右手剑趋势出手,流光溢彩的剑影犹如一道炫目的星虹缠绵地缭绕在青光的一侧。弓天影的剑罡本是无坚不摧的刚硬气劲,被郑东霆的一团衣衫缓得一缓,杀气用尽,再被这充满了绵劲的长剑一缠,竟然发挥不出半点攻击力,只能无力地将郑东霆的剑锋往西一推。郑东霆借着这一股弹力,身子轻飘飘地在空中一个转折,朝着西方的擂台飘逸而去,毫不费力地躲开了弓天影剑拔弩张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