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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舅母一愣,而后朝她塞过来一个荷包:“咱们家穷,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改口费。这点墨还是衡哥儿的曾外祖父留下来的,据说是块上好的徽墨。我也不懂那些,但这墨一点都不臭,用它写出来的春联在外面吹一整年都不带掉色。”
这侧重点是不是有点歪……卫嫤看过晏衡,在他点头后一脸娇羞地接过来。没有打开,隔着荷包她就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纯正墨香。
“真的好闻,谢谢舅母。”
眼珠一转看到旁边盯着荷包,目光有些心疼的韦舅舅,卫嫤扬唇一笑:“也多谢舅舅。”
她声音中带着丝小辈的孺慕之情,边说边走,举止间丝毫没有小家子气。
余光看到这样的外甥媳妇,韦舅舅心下十分满意,也不再纠结于祖父留下那点,用一块少一块的墨了。
现在他比较关系的是,昀哥儿怎么留在了京城。按晏家说法衡哥儿如今当了大官,应该能照料昀哥儿,怎么偏偏让他背井离乡。
当然他问得比较委婉:“衡哥儿媳妇娘也上了岁数,应该在家看孙子了,哪有功夫照顾昀哥儿?”
韦舅舅一问出口,卫嫤就知道他在担心。
站在亲舅舅立场这才是人之常情,她也不恼,而是不疾不徐地解释道:“阿昀爱读书,学什么都很快,在京城时沂山居士看中了他天分,亲自收他为徒。我们家那边,我娘这些年只生我一个。如今我不在家,家里只一个阿昀,她定会好生照料。”
韦舅舅活到这岁数,想得只会更深,他一下就明白了卫妈妈意图。有昀哥儿排遣寂寞是真,单独一个姑娘远嫁西北不放心才是重点。不过他向来通情达理,本身也有亲生女儿,明白这是人之常情。
“沂山居士?可是姓柳?”
他怎么会知道沂山居士姓柳,卫嫤虽然疑惑,但还是承认了。
“沂山居士才学极好,只是收徒有一些怪癖。不仅要天资聪颖容貌上等,还得进学不超过五年。得亏阿昀随了娘,聪慧不说还生得极好,才能被选中做唯一的弟子。”
听到“唯一的弟子”,韦舅舅估摸下沂山居士的年龄。他曾听娘念叨过,当年柳家那个学问极好的旁支子弟,眼看年过四十膝下空虚,却在他们获罪那年生下独子。高兴之余,那人给独子起的表字便是沂山,那孩子洗三时娘还亲自代表韦家前去添盆。如今过去四五十年,他才收第一个弟子,想必日后也再有第二个。这样,他自会对独苗的昀哥儿倾囊相授。
“他怎么会收昀哥儿?”
韦舅舅颇为不解,怀疑地目光看向卫嫤。
卫嫤刚想谦虚两句,旁边晏衡抢在她跟前开口:“这事还多亏了阿嫤。”
“阿衡,没我多少事。”
韦舅舅明白过来,阿嫤应该是衡哥儿媳妇名讳,这名字娶得好。虽然他还不知具体是哪个字,衡哥儿来的信上只说娶妻卫氏。但以这发音看来,不管是哪一个,添在“卫”姓后面都是极好的名字。
看来衡哥儿媳妇家不一般。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给外甥使眼色,让他继续说下去。
晏衡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夸赞媳妇的机会,当即利落地说起来:“沂山居士暂住国子监祭酒柳大人家中,阿嫤与柳祭酒家有旧,又得祭酒家夫人与千金喜爱,特意给阿昀引荐的沂山居士。”
卫嫤谦虚道:“沂山居士一直在收徒,想见他一面其实并不难。关键还是阿昀争气,跟我没多大关系。”
她这话说得韦舅舅十分高兴。卫嫤已经把他威武的外甥给夸了,那他剩下的工作就是夸一通卫嫤。
“怎么能说没关系,沂山居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
韦舅母更不是见不得别人好的那种人,看到一直跟个小可怜似得小外甥好了,她由衷地高兴。
“那可不,要随便什么人都能见那什么居士,那他一辈子啥事都别干,专门接待崇拜他的人好了。依我看那,老天爷昀哥儿先前受那么多苦,就是为了让他能遇到衡哥儿媳妇享福。”
卫嫤微微低头,大舅母扯着清亮的嗓门,无比赤城地夸她,她真的不好意思。
“没那么夸张,沂山居士真的……”
说到一半,韦家夫妇投过来那“哎呀你这孩子别谦虚,我们都知道你对昀哥儿好”的眼神,让她自动消音了。
得,反正也不会伤害谁,就让他们这么误会吧。
“到家了,忙活一天你们俩也快点进来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