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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外祖父说得这般凄凉,连秦王这般冷硬心肠的人都不免泪盈于睫。
刘肃沉默半响,微微丧气道:“好孩子,皇帝大概要真的立储了。本来我拼死一搏就是想为你铺条路,没想到太过心急反中了皇帝欲擒故纵之计。那道圣旨是我亲手所书,且擅闯宫门软禁当今皇后,这僭越谋逆的大罪无论如何是跑不了的,最后还是连累了你!”
秦王连连摇头苦笑,“父皇这么多年好似一直在我和老三当中徘徊,我就一直感到疑怀。先时总以为他是拿不定主意,后来才觉得不对劲。我和老三哪边强一点他就打压哪边,哪边弱一点他就扶植哪一边,父皇只怕根本无意我和老三。”
刘肃眼前一亮复又泯灭下去,“我还没有你看得明白,只能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前几年我不是没有怀疑过皇后所出的齐王,还专门找人偷出齐王的医案,上面是吴起廉亲手所书,说齐王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肚腹里的脏器没有长好。小时候还影响不大,年纪越长心肺越是难以支撑。现在看来这份医案的真假还有待商榷,只怕皇帝早就在防范我们!”
秦王眼神阴暗难辩,当他在乾清宫里看到那道只差一枚“敕命之宝”就可以颁行天下的圣旨时,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离自己远去。
刘肃抬起已日渐衰老的头颅,鬓发花白脸颊枯瘦,眼底却闪现着炙热而骇人的精光,枯干的手指牢牢地抓住秦王的胳膊,“殿下,我给你留了些东西,若是运用得当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老人的眼神有些执拗和疯狂,其深处还有誓不罢休的冷酷和残忍,都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和战栗。秦王悚然一惊,不知为什么孔武有力的他一时竟然挣脱不开那双枯瘦的手。
349。第三四九章 夫妻
大殿上侍候的人都恭敬退下了; 五间相连的槅扇门大敞; 屋角的点金法花卉熏炉里有青烟袅袅。
皇帝盯着远处的紫檀木山水楼阁十二扇落地屏风,仿佛从肺腑里吐了一口气道:“二十年前朕说过要给你一个交待,不想今日始兑现。虽然来得晚了一些,毕竟没有食言。等身败名裂的崔氏姐妹返回彰德; 等待他们的就是锦衣卫的铁镣和枷锁,朕要用他们全族的血祭奠昶儿的在天英魂。”
张皇后双目怔然; “那几年,我无数次地梦见昶儿倒在我的怀里,嘴角的鲜血怎么也擦不干净。他睁着眼睛看着我,里面尽是不甘和委屈,我能做的只有无助地嘶喊。你既然早就查到崔氏姐妹为了私情私利合伙构陷我的昶儿,为何不早早揭穿非要我苦等这么多年?”
皇帝自顾自重新倒了一杯梨花白; “胜利的果实捧在手心; 正要细细品尝之时,却被人一古脑儿地打翻在地; 还胡乱踩做稀烂的一团泥; 这种得到过又失去的痛苦远远大于一切。朕就是要让这些人好好尝尝这份求不得的痛楚; 让他们永生永世至死都不能忘怀!”
张皇后望着丈夫脸上深刻的纹路; 忽然感到一阵阴寒。莫名想起遥远的从前曾经读过一首诗文:至近至远东西; 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 至亲至疏夫妻。这世上有些人即便是同床共枕数十年; 也不清楚那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皇帝却忽然笑了起来; 慢慢地地摇晃着嵌银素彩酒盏; 眉眼里有不容错认的得意,“你看,经过整整二十年的筹划,朕将盘踞中土百年的世家一一击溃。就是执掌江南文坛牛耳的彰德崔家,嫡支嫡脉所出的三个儿女都私德有亏行为不端,今日过后的名声势必会一落千丈臭不可闻,看谁还敢依附在这些僵虫身上?”
张皇后难以置信,“既然你如此厌弃这些世家,为什么当年还要为昶儿聘娶崔家的女儿?你为了怀柔这些世家,就不惜拿昶儿做了挡箭牌?”
一身天青色地暗花芝麻地常服的皇帝面上闪过一道阴鸷,“昶儿在宫里的簪花宴上一眼就瞧中了崔玉华,为求允婚特特在朕的寝殿前跪了一晚上,那时你不也是束手无策吗?昶儿仁善,虽然不能开疆辟土却是个安分守成的好储君。朕原本是对他报有大期望的,不想十分扫了他的面子,心想不过是一个女人成全他也就罢了。”
皇帝犹有愤恨,“崔玉华进宫后恃宠而骄屡屡生事,朕就特地吩咐宫人在她的日常饮食里下了避子药,所以她成亲五年膝下才没有子嗣。单等朕腾出手收拾了崔家,就是崔玉华无声无息消失的时候。即便昶儿不甘愿,朕还有上百个法子对付她。一个无子又无德的女人,得到的疼惜最终是有限的。”
张皇后倒是没想到还有这般缘由,一怔之后不由连连冷笑,“就因你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