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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问道:“这桃花枕芯也有药用吗?”
雪霁道:“与桃花粥同效。”
太后喟然叹道:“哀家一生性好天然。当年初入宫之时,仗着年轻弃用脂粉,每日只是素面朝天。如今却是不敢了,年岁越长,脸上的脂粉越厚。晓妆临镜颇多无奈,这份心思连碧泱都不知道。难得霁丫头冰雪聪明,这一副桃花药,倒恰巧对了哀家的症呢。”
梅雪霁与莞柔公主对望一眼,一双清亮的眸子又增添了几分光彩。
承恩殿外艳阳高照。无边的春色从庭院间漫铺开来,一直染上了廊榭中悬垂的黛色轻纱。梅雪霁和莞柔公主在廊下并肩而立,逗弄着青玉架上的一只红喙鹦鹉。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鹦鹉拍动着翠绿的翅膀,兴奋地念叨着,引来两位少女阵阵嗤笑。
“梅小主……”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梅雪霁回过头去,却见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碧泱笑着朝她走来。
梅雪霁对她报以微笑:“碧泱姐姐好。”
碧泱走到跟前,向雪霁和公主行礼道:“公主、梅小主好。奴婢又有一事要烦劳梅小主了。”
莞柔公主笑道:“该不是又要和霁儿讨茉莉香粉?”
碧泱脸上一红道:“上回小主给的香粉还有许多呢,奴婢想讨的是小主的梅子腌桂花,太后娘娘说甜汤里摆上些,酸甜可口,分外开胃呢。”
梅雪霁笑道:“那容易,去年我腌了许多,一会儿我让侍琴给你送来。”
碧泱道:“那奴婢先谢过了。对了,我记得您说过有一种紫菀花的花油最治脱发,近来奴婢替太后娘娘梳头时,发现梳子上的落发较从前多些,不知可治得?”
“治得、治得!”梅雪霁笑着对莞柔公主一眨眼:“箩萝你瞧,好一个贴心的婢女,心里口里时刻离不开主子。”
采得心香入药来(二)
莞柔公主掩口而笑道:“怨不得母后疼她,原是比其他人贴心些。”
碧泱羞得满面通红,急得跺脚道:“小主不给东西便罢了,何苦取笑人家!”
梅雪霁吐了吐舌头:“不得了,碧泱姐姐生气了。我得赶紧回去取上姐姐要的东西,亲自送来给姐姐赔罪。”说着,拉起莞柔公主嘻笑着跑开了。
碧泱望着她活泼的背影,脸上久久地浮着笑意——好一个可爱的女孩儿,怪不得太后背地里把她比作一朵忘忧花。入宫半月来,原本呆板肃穆的内宫到处充斥着她的笑声。公主就不必说了,两个人整日形影不离,仿佛姐妹一般亲密;就连平时喜怒不行于色的太后,一听说她来了,脸上也会流露出由衷的欢喜来;其实不单主子们喜欢她,就连她们这些宫女太监们听说梅姑娘来了,心里也是开心的很。可惜…。。
碧泱的脸上流过了一丝黯然——可惜她脸上的那道疤……
四个神情肃穆的太监抬着九龙戏云的步辇在太液池边缓缓地行进着。步辇上年轻的君王面沉如水,望着阳光下泛着粼粼碧波的湖面,沉浸在无比的自责之中。
今日早朝上,他竟然在朝臣们喋喋不休的争论声中打起了瞌睡!虽然入睡的时间只是一瞬,随着头重重地从支额的掌间滑落,他迅速地清醒了过来。但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还是落在了近侍太监们的眼里。从他们不动声色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他们一定在想,他的精力不济必是夜夜召幸后妃,纵情声色的结果……。。
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之所以会萎靡思睡,是因为这些天来他根本没有好好地睡足过一晚!
自小,他就是一个性情冷淡的人,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登基三年来,他召幸嫔妃十分节制。一月之中,也只三、五次而已。更多的时间,他宁愿独宿在掬月宫中。
掬月宫坐落在皇宫的东内,背靠苍翠的凤仪山,推窗可见太液池的万顷碧波。虽然按照祖制,皇帝应该住在乾清宫中,但是他却固执地把御榻安排在了这里。每晚,只有枕着太液池拍案的涛声,他才能酣然入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有这掬月宫才是他真正的心灵归宿。曾经有几个妃嫔仗着恩宠,痴缠着说想来掬月宫伴驾,每次都被他冷脸拒绝了——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与他同宿于此,那就是他未来的皇后。
其他人……不配!
齐云灏抬起眼,凝望着对岸无边柳浪后掬月宫明黄色的琉璃瓦,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些天他是怎么啦?放着清静无扰的掬月宫不住,却频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