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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周卫旻的脸色铁青;眼神阴沉得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说他被陛下责罚,要认真思过,不配享用这些饭菜;让他们送点馒头之类的放在门口就好。”郑铭颤抖着道;“御膳房一听……就怠慢了……送了两天干粮……后来就忘了没来……”
“这帮趋炎附势的狗奴才!”周卫旻伸手一撸;把桌上的茶盅、笔架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哐啷啷”的巨响,伺候的内侍们跪倒了一大片。
萧阮心焦不已:“陛下,会不会有人把云公公掳走了?宫中门禁森严;会不会云公公还滞留在宫中?还是赶快找人要紧。”
“不,不可能……”周卫旻喃喃地道,“他早就预谋好了的……”
他的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人在说话,可等他仔细去听,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眼中有零碎的片段闪过,有笑意盈盈朝他伸出手来的云珛,也有眉眼惊愕、醉意朦胧的自己……
脑中一阵剧痛袭来,他踉跄了两步,身子往前一扑,一头栽倒在地。
云珛消失得很彻底。
负责守卫的羽林卫中郎将秦城把整个皇宫都翻了个遍,就连圈禁废太子的府邸也去搜了,都没有找到云珛的人影,也没有查找出云珛消失的蛛丝马迹。
从守卫森严的皇宫,悄无声息地把人截走,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加上事发前云珛言行的异样,几乎可以断定,云珛是自己逃出宫外,为了这次出逃,他谋划了很久。
周卫旻醒来之后,把人全都轰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南书房中关了整整一天,萧钊、蔺北行、平王闻讯赶来相劝,却无果而返,最后还是不得不请萧阮出马,把周卫旻劝了出来。
经此一事,周卫旻猛地好像清醒了很多,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后宫,言谈举止都日趋缜密稳妥,整个后宫也被他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清扫整治了一番。萧钊对此很是欣慰,私底下和萧阮说起,觉得周卫旻的病应当已经好了十之**,有了从前和周卫熹对峙、夺嫡时的谋略和风采。
唯一的异样,便是从此无人可以在他面前提及云珛二字。
所有和云珛有关的东西都被整理了出来,封存在了他住的小院里,那个小院更是成了禁区,无人可以出入。伺候在他身边的有两个姓云的内侍,一个被远远地调往了尚药局,另一个则被改了姓。
有一次在南书房,周卫旻和三位辅政大臣一起商讨军务,天气炎热,几名内侍抬进了冰块降暑,放在了周卫旻身旁,郑铭瞧见了训斥了他们一顿,脱口而出了一句,“云公公没告诉你们吗?陛下受不得寒?”
周卫旻顿时变了脸色,把郑铭和几名内侍通通拖了下去,内侍吃了十个板子,郑铭挨了五下,一个个都躺在床上两天没能起身。
自此“云珛”和“云公公”都成了禁词。
皇宫中凭空丢了一个人,还是位高权重的大内总管,又是辅佐新帝登基的有功之臣,虽然宫中下了严令三缄其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有一些流言悄无声息地流传了开来。
有的说,云珛是功高震主,藐视新帝,被周卫旻杀了,尸骨无存。
有的说,新帝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从前云珛在启元帝面前得罪过他,登基之后便算了总账,把云珛彻底从世上抹除。
还有的说,云珛看出了新帝没有容人的雅量,为了避免兔死狐烹的下场,跑了。
……
“祖母,你说,这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策划?”萧阮和周荇宜坐在前厅中,仔细推敲了几遍这些不明出处的市井流言,越品越觉得遍体生寒。
周荇宜的眉头深锁,轻吁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外面传来了孩子们的嬉戏声。
萧亦鸣和萧茹带着已经快一岁的侄子在草坪上玩耍,萧珏的女儿已经两岁了,趁着萧珏不备,偷偷摘了一朵金黄的菊花,一边扯着上面的花瓣,一边得意地拿起来向弟弟妹妹炫耀,引来了萧珏的一阵轻呼:“天哪,这是太婆婆最喜欢的品种,快住手!”
还被奶娘抱在手中的小团儿兴奋不已,半边身子朝前倾着,朝着那朵菊花挥舞着小手,一双小脚丫还不停地乱蹬着,奶娘差点要抱不住他了,叫了一声,“哎呦我的小祖宗!可别摔了!”
萧珏的女儿“蹬蹬”地跑了过来,把那朵被她□□了一半的菊花放在了小团儿的手上,慷慨地道:“弟弟,送给你。”
小团儿开心得一把揪了过来,花瓣洒了一地,菊花快要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