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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凡!”他叫,没有回头看他。“你总念过那两句话:世间多少痴儿女,可怜天下父母心!”
殷超凡在楼梯上站住了,望着楼下。
“爸爸!你终于明白我是‘痴儿女’了,你知道吗?人类的‘痴’有好多种,宁可选择像竹伟的那种,别选择像我这种!因为,他‘痴’得快乐,我‘痴’得痛苦!”
他上了楼,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殷文渊是完全怔住了,坐在那儿,他只是默默的出着神。殷太太的泪水沿颊滚下,她哽塞着说:
“去找芷筠吧!不管他娶怎样的媳妇,总比他自己毁灭好!”殷文渊仍然默默不语。雅佩叹了口长气说:
“说真的,人还是笨一点好!聪明人才容易做傻事呢!我不管你们怎样,从明天起,我要尽全力去找芷筠!”
接下来的日子是忙碌、悲惨、焦虑、苦恼、期望……的总和。殷超凡天天不在家,等到手伤恢复,能够开车,他就驾着车子,疯狂的到各处去打听,去找寻,连职业介绍所、各办公大楼都跑遍了。也曾依照霍立峰的办法。远征到台中高雄台南各大都市,去调查户籍,可是,依然一点线索也没有。最后,殷超凡逼不得已,在各大报登了一个启事:
“筠:”万种誓言,何曾忘记?
一片丹心,可鉴神明!
请示地址,以便追寻!
凡“
启事登了很久,全无反应,殷超凡又换了一个启事:
“筠:请原谅,请归来,请示地址!
凡“
当夏天来临的时候,殷超凡终于认清一件事实,芷筠是安心从世界上隐没,守住她当初对殷文渊所许下的一句诺言,不再见他了。他放弃了徒劳的找寻,把自己关在屋里,他沉默得像一块石头,冷漠得像一座冰山,消沉得像一个没有火种的炉灶,他不会笑,不会说话,不会唱歌,也不会上班了。
整个家庭的气压都低了,雅佩本来订在十月里和书豪一起出国,在国外结婚,可是,她实在放心不下超凡,又把出国日期往后移。私下里,她也用她的名字登报找过芷筠,仍然音讯杳然。这天,殷超凡望着桌上的那盆紫苏,这盆东西始终不死不活,阴阳怪气,不管怎么培植,就是长不好。殷超凡忽然心血来潮,驾着车子,他去了“如愿林”。
“如愿林”中,景色依旧,松林依然清幽,遍地红叶依然灿烂,绿草的山谷依然青翠。他坐在曾和芷筠共许终身的草地上,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心碎神伤,而万念俱灰。“芷筠,真找不到你,这儿会成为我埋骨之所!”
这念头使他自己吓了一跳,顿时冷汗涔涔了。不,芷筠,你会嘲笑一个放弃希望的男人!他想着,我不能放弃希望!我还要找你!我还要找你!我还要找你!那怕找到天涯地角,找到我白发萧萧的时候!依稀恍惚,又回到他们谈论婚事的那一天!如果那天芷筠肯和他结婚,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了。芷筠为什么不肯答应结婚呢?“……如果你要和我公证结婚,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如果你娶了我,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在利用父母的弱点,这是很不公平的事……”
“……如果你一无所有,我不会在乎你父母的反对与否……”“……在那唯一的一条路之下,我愿意嫁你。……”
芷筠说过的话,一句一句的在他记忆里回响。忽然间,像是一线灵光闪过了他的脑海,他顿时间明白了一件事!当时芷筠费尽唇舌,只是要告诉他,她不愿嫁给台茂的继承人!不愿当殷家不受欢迎的儿媳妇!她早已知道,殷文渊不会接受她,而她也不甘于背负“为金钱勾引台茂小老板”的罪名,她也看不起那份金钱!所以,千言万语,她所说不出来的,只是几个字:殷超凡!做你自己,独立!
“独立!”这两个字像一盏明灯般在他眼前闪耀。骤然间,他回忆起以往种种,自幼,他在父亲的安排下做一切的事,用父亲的钱,在台茂当经理,开着父亲送的车子,穿着父亲订做来的衣服,住着父亲豪华的住宅……他自然而然的接受这一切,虽然潜意识里曾想挣扎,明意识里却安之若素!芷筠千方百计,想要让他了解,他需要先独立,才能和芷筠结婚!而他却根本没有体会到!芷筠,芷筠,你是怎样的女孩!你用心良苦,而我却无法明白!芷筠,芷筠!我只是“混蛋加一级”!独立!是的,独立!早就该独立了!儿子可以孝顺父母,却不是父亲的附属品!独立!独立!独立!芷筠!今生或者再不能相见,但是,最起码,我该为你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