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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淮正叫丫鬟给自己收拾一件称心的衣袍出来换上时,到听见前院儿里有下人一溜烟跑过来,在房外禀了一声:“二少爷,苏家大公子来了,正在前院里等你呢!”丫鬟顺手翻出了一件月牙白的衣袍来递给沈君淮,他狐疑的接过来,想苏翊辰这只鬼大约会一点心术,不然怎么多日不见动静,自己要找上门去了他就恰恰好的来了。
苏翊辰今日没打扇子,一身净白的衣裳和他青白鬼魅的样子几乎要融成一色去。沈君淮惦记着他上次不准近身的嘱咐,进了前院也没敢往他身边靠过去。
“翊辰你今日是和为兄心有灵犀吗?这刚要出门去寻你你就找上来了。”
“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觉得沈兄要登门,就急不可耐的找来了。城中一间茶馆开张,听说环境清淡雅致,不知沈兄你有没有兴致一同去坐坐。”
“走罢走罢,外头太阳大,咱们乘轿子去。”
一只鬼怎么会有心情去品茶,沈君淮坐在轿中禁不住的猜想苏翊辰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但重逢时日太短,他无论如何都猜不到对方的心思,只能是摇摇晃晃的跟着他去茶馆。时辰挺早,但太阳已是炽烈,他东想西想,又忽然想起苏翊辰的脸色似乎是比原先更加鬼气森森,活像一只有了实体招摇过市的鬼魂,但上次已问过,他也不肯说,兴许是日头在作怪,民间传说也笃定鬼怕日光,就算血肉齐全也扭转不了他是鬼的事实,怕是真的惧怕太阳,所以白日里脸色奇差。
在他胡思乱想间,轿子陡然停了,轿夫掀起轿帘:“公子,到了。”沈君淮探出身去,看到左手边果然是竖立起了一座新的茶楼,外间的窗户梁柱都是上了新近重修过的,他仰头看见一副黑色的匾额,上书:独香楼。
有意思,茶馆却挂了个酒楼的名字。
前面一顶轿子里苏翊辰也下来了,沈君淮见他抬起衣袖状似不经意的遮住了半张脸,就想自己的猜想大约是对了大半,他果然是多少害怕日光,所以看上去羸弱得叫人心惊。
茶馆里所谓的清淡雅致全然不见踪迹,四处都是一家寻常茶馆的模样,沈君淮略带深意的瞧了苏翊辰一眼,离世十五年的阴魂兴许是跟不上时光的流逝,所以全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顺着楼内阴暗的角落一路走向了一间更为阴暗的包间儿。
“我说翊辰啊,这茶馆实在是没让我瞧出什么新意来,你瞧瞧,连包间儿里放的花都和别家一样。”
叫完茶,门一关上,沈君淮就把目标指向了角落里的一盆君子兰,其上连花苞都不见,光是几片叶子,叫人兴味索然。
“我也不过偶尔听闻下人说城内新开了一家茶馆,索性就引你来了,这清淡雅致,也是刚才编出来的瞎话罢了。”
沈君淮见他坦然也就无话可说了,坐下静候新茶馆中的新茶水,希望茶水比之茶馆自身多带上一点新意。
“我这几日在家中暗自打听了一些旧事,没理出什么头绪,所以就一直未曾来与你联络。”
包间儿里虽无甚新意,但内里宽敞,其中一整面墙都开作了窗户,打开望出去就是扬州城纷繁热闹的街道,人情风俗倒是满溢得透透的。沈君淮对于寻仇的思考远远大于了苏翊辰满心的仇恨,他觉得这就和寻找过去一般,大致算个细致活,所以必须慢慢的来,只要有一点的行差踏错就可能要酿成大错。
“你打听了什么?翊辰,你离开十五年,你家中有些什么变化你知晓么?”
“自然知晓,下人管家换了不止一拨,这么暗自打听也确实不会得出什么结果来,我虽是死去多时,但也不想冤枉错了任何一人,今日找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解决之道。”
此时小二敲响了房门,端了刚泡好的热茶上来。沈君淮不知苏翊辰喜欢喝什么,苏翊川独爱的黄山毛峰自然不是好选择,所以就自作主张叫了一壶六安瓜片,苏翊辰也没作何感想,似乎是喝什么都不打紧的样子。沈君淮暗地里想起屏风上的那株海棠,怀疑苏翊辰的口味也是停留在五岁的,难以理解茶中美妙,只是囫囵的全当白水喝了。
两人各自端了一杯,沈君淮轻轻的闻了下气味,而后看了下杯中的茶叶的情形,发现此家茶馆还是有其优点的——茶是上等茶,泡茶的功夫,居然也毫无瑕疵,他浅淡的尝了一口,发现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