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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打趣,当年在下界的时候就有过无数次,现在再从云璃口中说出来,也还是那般的熟悉。
红妩笑出来,站起身松开他的手,神色一派潇洒:“那我真的走了……”又顿住,转身离去之前,她突然俯下身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可是云怀……我会想你……”
叹息一般的话语留在云璃的耳侧,她朱红的身影却再不滞留,转身走出大殿。
抚上残留着她体温的唇瓣,云璃终是轻笑出声,过了良久,直至殿中再也不见那抹红影,他才轻声开口,一如自语:“妩儿……不是我点醒了你,而是你自己……早已有了抉择,对么?”
满天的仙佛都以为她冷酷无情,就算不顾念旧情,却连最后一面都不去见他,性情凉薄到极点,只有他一个人清楚,紫微星光芒消失的那个瞬间,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哀恸。
她在众仙面前对重华口不择言,却又慌不择路地逃回自己荒凉的府邸,那时她告诉他说,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神——却只有,已然爱上了,才会茫然自问不知如何才算是爱。
她对重华避而不见,假装不知道他在紫微殿中等她归去,却每每在拉着他四处游玩的时候,连北方的天际都不敢抬头去看。
在重华沉睡后的日子,她看似平静自持,却经不起敖广几句恶语相讥,从东海中回来的那一刻,她走进殿中望着他的神情,分明是孩童般的无措和仓惶。
所有的人都以为,重华空等了她三个月,最终怅然而去,却没有人去问她,为何不去见他?
仿佛都认定是她冷淡狠心、喜怒无常。却没人能想起,若是真的冷血至此,会有她对锦祁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尚且不辞辛苦的古道热肠?会有她因锦祀枉死而激愤不已,乃至顶撞天帝的赤子之心?
看上去漫不经心甚至有点不知好歹,却会在认准什么之后就一往无前,再不言退。就像一团明丽的火焰,初看去只有放肆张扬,却在靠近之后,才能看到那令人怜惜的温柔。
这就是他所爱的女子——七百年前他没有能够抓住她,如今也还是,擦肩而过。独坐在大殿之内,云璃微笑着合上双眸。
此后直到亿万年后,时光尽头,这北天之上的无边寂寥,只属于他一个人。
凡间数十载战乱,在最初的草寇流窜,诸侯纷争之后,已经隐隐有三分天下的气势。
北有挟魏朝末代幼帝自封正统的韩王吴泽,南有收复了百越,自成一统的齐氏王朝,然而最有望一统天下的却是占据江东富庶之地,粮草兵马最为充足的伯远侯苏轻岚。
说到这位年纪轻轻的苏侯爷,不管是北地茶馆里的说书人,还是南方卖唱的盲乐师,都能来几段他的逸闻趣事。
譬如他是如何在二十岁的年龄上接过风雨飘摇的家业,用了不到一年时间重振家门,令族内上至七十岁的老叔伯,下至十五六岁的侄孙都对他俯首听命,再无二心。
譬如他是如何以不到三千骑兵迎击了韩王的五万荡寇大军,仅以半数伤亡就换来韩王军的溃败,此后更是一战成名,连克强敌,不足三年就稳固了江东大片疆土,使得韩王再不敢轻言渡江。
再譬如他是如何请出了被江东军奉若神明的军师,大雪纷扬中,他在军师隐居的山谷前跪了整整一晚,膝下冻伤,一条腿几乎不保,才换来军师不忍首肯,带他到谷内疗伤,此后跟随他回到江东,忠心辅佐。
但是,现在这位苏侯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却不再是这些,而是他领兵到苏北剿匪,山匪在不敌之后投降归顺,他对收至麾下的匪首亲自授予将印,以示倚重信任。
事情若到这里也就罢了,以苏侯的宅心仁厚,这样归顺了愿效犬马之劳的匪首也不是一个两个,不值得拿出来大说特说。然而,这位被封了将军的匪首,却是个女人。
不管是生得如何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如何能统领数千穷凶极恶的山贼土匪的女人,她终究还是个女人。
把一个女人封成将军,这样的事情,放眼天下,还真就喜欢剑走偏锋,却偏偏还能让人信任佩服的苏侯能做的出来。
所以当苏侯领着这位新晋的女将军回金陵那天,闻风前来围观的金陵百姓就把城门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远远看到苏侯的黑色旌旗自远处飘扬而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脖子都不约而同地伸得老长,无非是想比别人更先一步看到那位传说中的女将军。
但苏侯的兵马行得不急不缓,乡亲们把脖子都伸得酸了,也只远远看到苏侯的马旁除了总跟着的傅将军,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