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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将他的衣领拉开了一些,外头的青衫微开翻出白色里衣的一角,他的衣裳从来是一丝不乱,如今竟有几分遭人轻薄之感。
胭脂忽起意,她靠近床榻一膝半跪于床侧,又唤道:“阿容?”看着他双目闭着,黑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道阴影,
胭脂眸色微沉,她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里头的刀刃出了鞘折射出一道光芒。
叶容之必须得死,他是一个变数,他的存在只会给自己增添麻烦,季傅都不敢掉以轻心的人,若是真让他扶了宁王上位,先不谈自己能不能好好护着李言宗,就论他这样的心性与宁王再混在一起,不出几年到地府报到的鬼魂只怕会把本就寒碜的黄泉路给踏平,孟婆熬汤的手都能活生生熬骨折了!
她在乱葬岗见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冤死枉死的,如何再能让更多人死于非命了,偌大的天下若是成了偌大的乱葬岗,也不知会是怎样的情形?
胭脂举起匕首,正要一刀落在他的颈上,却在最后关头顿住,她看着他温和无害的睡颜,突然想起他少时那般懂事可爱的模样。
曾几何时,她也是极为心疼他的,如今即便不喜他的行事作风,也终究是下不了手。
胭脂叹了口气,又收回了匕首,“罢了,你现下死了我也没法子带你去乱葬岗看青衣唱戏。”让季傅自己想别的法子,凭什么让她做这档子糟心事。
她在屋里坐了会儿,又去外头喂金丝雀去了,那活蹦乱跳的鸟儿看着都能让她去了心中的烦恼。
待她出了屋子,床榻上的人才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喝醉的模样。
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些日子,事情就来了。
胭脂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一时心软竟铸成了这般大错,旱灾之后本都已上了轨道,却不想赈灾最后关头出了差错,流民动乱,劫匪四起,伏尸已近数万,天子震怒,端王办事不力被禁于端王府中,胭脂不由闭上眼,天下已初现乱世之相。
端王一败涂地,从此与宝座失之交臂,季傅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扭转端王在百姓心中无能的印象。
民心所向才是君王。
这一局是季傅输了,胭脂错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容之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这样的地步,那天下的百姓在他心中与蝼蚁无异,季傅如何斗的过他,他本就略胜季傅一筹,如今又是不择手段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季傅根本无力招架。
现下情形已成死局,胭脂握紧了手中的书信,心中追悔莫及,她真不该心慈手软!
胭脂站起身怒气冲冲的往前院去,后头的丫鬟连忙跟上,唯恐公子怪罪没看住人。
胭脂绕过几个弯弯曲曲的回廊,便见叶容之站在花园中修剪盆栽,那下手极为干净利落,眉眼带着几分凉薄之意,在秋日显得越发清冷,胭脂就站在回廊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剪。
他听见胭脂来了,手中微微一停继而又继续修剪,待修剪到满意的模样才侧过头看向她,眼中的凉薄都未曾淡去,看得人周身发冷。
他放下剪子走到胭脂跟前,立在台阶下看着她一言不发,胭脂见他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就怒不可遏,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他不躲不闪,头也没偏硬生生受了。
“畜牲。”胭脂面无表情的骂道。
叶容之面上浮起一笑,问道:“夫子不高兴吗?这天下很快就到手了。”
胭脂冷冷冰冰讽刺道:“到手了又怎么样,阿容,你这样的人配吗?拿百姓做梯子,你就是扶一百个宁王上位也照样一一跌下。”她顿了顿,言语中透着一丝后怕,“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改了多少人的命数,这天下若是大乱起来你怎么弄?”
叶容之闻言只觉可笑,他薄唇轻启吐的字都含着不屑:“乱了又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干系,要怪只能怪他们命数不好,非赶上这个时候。”
胭脂看着他一阵懊悔,“要是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在林中见到你的时候就该掐死你。”
他静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低声道“其实我总在想若是那时死在李言宗的马蹄下会不会好一些,那样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夫子去乱葬岗听青衣的戏了。”
胭脂一时塞然心中复杂,只觉眼前这人又是可恨,又是可怜。实在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根本没办法的沟通。
胭脂径直下了台阶越过他往园外走,她该回去好好打算下以后该如何。
不过走出几步,进来了几个小厮拉住园子丫鬟们往外拖,丫鬟们纷纷哭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