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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开始为回国做准备。鉴于小玉的惨痛经验,第一个任务是藏钱。她们想了很多办法,又随即被一个一个推翻。后来,侯玉花买了一个带轱辘可以拖着走的小行李箱,她把美元塞到铁管儿的最深处,说回去后找把小钢锯锯开就行。汪虹则买了个长毛绒玩具狗,给狗做了个手术——把狗肚子打开,取出部分充填物,把美元塞进去,堵上充填物,再把狗肚子细心地缝上。
吴霞的钱交给小玉藏,问他藏哪儿他不说,大家就笑他是害怕屁股开花。
走之前吴霞还腌了一大瓶泡菜,酱了一大堆猪肉,买了好些软包装牛奶外带一袋子面包。没人愿意在餐车上吃饭——中方的餐车饭菜又贵质量又差,而俄方的餐车干脆没有能吃的东西,除了红菜汤就是黑面包。
到日子了,汪虹抱着狗,侯玉花拉着行李箱,小玉和吴霞拎着食物,四个人又登上了归国的列车。
这趟车是途经蒙古回国的,有不少中国人都带了狗,汪虹就说小玉你看。小玉笑了,说等到了二连浩特汪虹你看。
真应了小玉的话——一个中国人藏的东西,一万个老毛子和蒙古利亚也找不到。又穷又坏又贪的俄国和蒙古海关边检人员轮番上车,像猎犬一样到处乱嗅,然而在汪虹一行面前只能是无功而返。
汪虹旁边的包厢情况就大为不妙了。这个包厢的四位乘客是东北某省去莫斯科访问的政府代表团,第一次走这条线,又自恃是政府官员,手持在东欧及前苏联地区一律免签的绿皮儿公务护照,买了不少莫斯科的便宜货,在进入蒙古前被俄国海关悉数没收,毫无通融余地。在进入中国之前的蒙古扎门乌德海关,蒙古人又上来打秋风。见已被俄国人先下了手,便在送还护照的时候趁机把团长挂在包厢里的一件呢子大衣给偷走了。刚下车就被发现,大伙儿就喊。那蒙古边检人员一听车里中国人在喊,撒腿便跑。60多岁的胖团长悲愤交集,站在车窗前对着站台上的蒙古海关人员用东北方言发表即兴演说: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政府官员,是应邀到莫斯科访问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我向你们提出最强烈的抗议!如果你们不赶快把我的呢子大衣还给我,由此而引起的一切严重后果必须由你们负责
蒙古海关人员望着他嘻嘻地笑。
当然,大衣绝对不会被送回。
列车一进入中国的边陲小镇二连浩特,小玉的话再一次被验证——打狗队蜂拥而上,手里拿着大麻袋,见狗就往麻袋里装。也真可怜那些乖巧可爱的公主狗哈巴狗小鹿狗,莫斯科人再穷,它们也从未受到过哪怕丁点儿的委曲。这回可好,一个个倒栽葱被扔进黑咕隆咚的大麻袋里,惊恐万状,哭喊连天。
小玉得意地对汪虹说:“我说得不错吧?”
汪虹被打狗队的粗野行径气得十指冰凉,说:“这帮家伙坏透了,一个好东西也没有!”
北京到了,三姐妹的阵营也发生了变化:吴霞决定和小玉一起干,三姐妹变成了两姐妹。汪虹很伤感,说咱们怎么也像苏联似的,说没就没了?侯玉花安慰她,说没事儿,苏联不在了,但俄罗斯还在,俄罗斯是前苏联中最强大的。咱们就是俄罗斯,吴霞充其量也就是乌克兰,走了也不碍事儿,咱们俩好好干就是了。
汪虹点点头。
根据市场需要,侯玉花决定在皮夹克、砂洗衬衣、鸡毛服以外再增加旅游鞋——当然也是劣质的。货很快备齐,两姐妹再度出发。
在秋明车站出了事故:汪虹下车卖货,在收回的卢布中有一张5000面值的是假的——俄国人在500后面自己又画了一个0。侯玉花严肃地对汪虹说:“这完全是你自己不小心的结果。中国人让俄国人给骗了,本身就是一件耻辱的事——咱们干什么来了?就是骗他们来了!可你倒好,让他们给骗了。你说怎么办吧。”
汪虹嗫嚅道:“经济损失我自己承担,下次一定注意。”
侯玉花诚恳地说:“就剩咱俩了,万事都要小心呀!”
没有了快人快语为人爽朗的吴霞,没有了油嘴滑舌乐于助人的小玉,汪虹顿感孤寂了许多。如今她终日与板着一张脸,精明于生意却毫无情趣的侯玉花相伴,心情暗淡极了。更要命的是侯玉花在漫漫旅途中结识了一位在莫斯科大学学习俄语的小伙子刘辰,她正在努力劝说他抛弃学业利用自己的俄语专长跟她共同发财。看得出,那小伙子已经被侯玉花为他描绘的灿烂远景打动,跃跃欲试,蠢蠢欲动。汪虹知道,这里是俄罗斯,不是捷克,瓦哈洛娃的名字没有任何作用,而她一口流利的英语也比不上刘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