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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天,栗特康一行被悄悄带进密营。冉闵和他长谈良久,最后答允让他立功赎罪,联络襄国守军与大魏军里应外合。
冉闵郑重承诺,一旦功成,大魏不仅会归还栗特康商队所有的商货人员,还会另外给予赏赐,甚至可以为栗特康加封一个名义上的官职。只是在最后,冉闵希望栗特康留在身边参赞军机,请他另外指派心腹人员进城联络。
无论栗特康是否愿意,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次日晚上,一个跟随栗特康很久的心腹家人离开密营,打着栗特康的名号,喊关进了襄国。
这人进城待了四天,然后灰溜溜地出来了。他告诉冉闵和栗特康,他进城后联络了十几名胡人守将,只是这些人尽皆被杀胡令吓住了,宁死也不愿投降。
这个结果既在冉闵意料之中,又让他失望之极;侥幸难以如愿,他的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栗特康瞧见,眼珠一转,慌忙进言道:“皇上。城内守将担忧者,不过杀胡令耳。事急从权,皇上若能稍加变通,何忧襄国不破。”
栗特康久在中原厮混,一番话说的得体贴切。冉闵神色缓和下来,问道:“以卿之意,寡人该如何从权,又当如何变通?”
栗特康道:“皇上不妨找个由头,拔擢一些胡人且大力宣扬之,以此安抚城内守将之心。”
冉闵沉默不语,打发走栗特康后,一个人陷入沉思。
冉闵是个孤儿,在这个家门概念远远高于国家概念的时代,算得上是举目无亲,人单势孤。但是上天没有完全抛弃这个孤儿,赐予他聪颖的心智和雄健的体魄,让他有机会有能力脱颖而出,一步一步向上迈进…
遗憾的是,越往上走,对根基的要求就越高,先天的种种不足,让冉闵每踏上一步,脚下塌陷的危险就增大一分。从悍民军、武兴侯、武兴公、武德王…一步步走来,他没有感受到无限风光,感受到的只有刀枪剑林和血雨腥风。
先天不足唯有依靠后天努力加以弥补,根基不稳就需塑造新的根基。
石虎晚年,后赵朝纲越发地混乱,冉闵预感到大赵气数已尽。羯胡压迫下汉人遭受的苦难冉闵感同身受,这让他清晰地认识到,汉人民众的愤怒一旦爆发,必将成为席卷天下的惊涛骇浪,不仅能将后赵朝廷冲得一点渣都不剩,还会将任何试图阻止的力量湮灭无踪。他若想有所作为,必须顺应这股力量,引导这股力量,将这股力量化为自己新的根基。
在这种认知之下,杀胡令最终诞生了。
如冉闵事先所料,杀胡令给他带来了无数敌人,同时为他带来无数赤胆忠心的追随者。敌人再多亦不足恃,追随者却弥足珍贵,这是他新的根基,是他傲视天下的资本。
冉闵很为自己的决断自豪。
可就在这个时候,栗特康建议他大张旗鼓地安抚胡人。
说实话,为了攻破襄国,暂时安抚一下胡人并非大不了的事。这是权宜之计,襄国一旦拿下,后事如何又当别论,冉闵并不以为此举会动摇根基,也不认为部属会因此离散。唯一可虑的是,此举等于自打耳光,会令他太难堪,还会为他日后的声名抹上不少阴影。
是应该顾虑声名、对栗特康之计弃之不用?还是应该暂且忍耐、尽快拿下襄国以减少士卒损折?
这个选择让大魏皇帝很是为难。若是以前,他不会犹豫,会直接采用栗特康之计;眼下不同了;他是皇帝,不能不顾及皇家尊严。
独自考虑了一夜,多年形成的隐忍习惯终究占据了上风。冉闵决定,听从栗特康之计,大张旗鼓地安抚胡人,以为暗中招降内应创造条件。心意一定,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不用一刻钟,冉闵就拟定了下一步的计划。
冉闵决定十二月二十五于滏阳河畔举行公开仪式,大张旗鼓地为太原王冉胤上大单于的封号。之所以选择滏阳河,是因为襄国是个东西较长,南北相对较窄的长方形城池,在滏阳河举行仪式,便于城内有更多人看见。为了让胡人守军感受到诚意,为了让立大单于之举显得更真实,栗特康一行胡人将会拨到大单于冉胤麾下,在仪式上频频亮相。
招降纳叛需要隐秘,封号之举又令人难堪。冉闵无法公开栗特康的计策,更没心情就封号这件难堪之事与群臣商议。他只含糊地传令各部,务必于封号之日赶往滏阳河助兴,随后命令苏彦留守中军,唤上张艾,裹挟了栗特康商队赶到滏阳河后军驻地,筹备封号仪式。
十二月二十四,距离封号仪式还有一天时间,光禄大夫韦膄在儿子韦伯阳的陪护下赶到滏阳河后军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