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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师想自己无亲无故,哪有什么远亲,正要打发出去,那仆人又说道,“这老妪虽肤色苍老,却容貌极佳,老爷不去见见,恐可惜了。”
工匠就带着这份好奇心接见了这位莫名的远亲。
鲁宅每一个建筑都是巧夺天工,一步一景,又处处是机关,没有人带路寻常人是走不到大堂的。王后抱着女儿紧紧跟在仆人身后,她的神情沉静肃穆,眼眸深处却是行将朽木的悲哀。
到了大堂,鲁师一见之下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来者可是王后之母?”
王后闻言哑然,良久不做声,她竟已苍老如斯,事到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鲁工匠不必客气,老妪怀中婴儿乃当今废后之女,曾被王封为湖白郡主。如今也被废黜为庶民,她母后不知所终,老妪又已是半截入土之人,还希望鲁工匠看在往日王后的恩情,收留了这个孩子。”
鲁师闻言大骇,这可是王族贵女,又如何能养在他这个平民之家,以后被外人知晓,恐有大祸临身,当下想婉言相拒,不想这容貌妍丽的老妇人竟双膝跪地,言辞不缓不慢,“鲁工匠必是忌讳孩子身份,其实大可不必多虑。王早已下旨废黜郡主爵号,又将她生身母亲赶出王宫,如今她便什么都不是,以后也断不会再是贵族之女。鲁工匠只需对外称这是远亲之女,父母因患伤寒症双双死去,你便好心收养。而老妪也绝不会再来烦扰鲁工匠,今日一别,怕是永不会有相见之日。”她说得决绝,鲁师也不好再出言相拒,当下接过孩子,唤来妻子祝织帮忙照顾。
王后便不再多言,自顾出门,还是由那仆人带路离开了鲁宅。自此去向不明。
而鲁师端坐大堂,细细回味方才之事,那老妪与王后长得极其相似,他不免生疑,又细想老妪的眼睛,有一眼分明不曾转动,一如死物。他思虑良久,恍然悟道,方才的老妪哪是王后之母,分明是王后本人。他慌慌忙忙出门想寻回她,走到门口却又顿足,找回又如何,终究已不再是往昔美人,毫无价值可言。这般想着,鲁师心里怅然,转身又回去了。
过了几日,京市街头菜场多了个满头白发的妇人挑着两筐鲜鱼临街贩卖。这妇人貌妍皮衰,一身布裙,木簪挽发,走起路却顺顺当当,矫健如飞,竟不似七老八十的老妪。她家卖的鱼又鲜嫩好吃,生意极好。有好事之人闻名而来,见她相貌颇似前王后,便戏称她为“卖鱼王后”。不想越来越多人这般称呼这卖鱼的妇人,京市之人多知晓有这样一家卖鱼的。
渐渐传到王宫,王有心想召见这妇人,只是诏书未下,侍卫未派,这卖鱼王后有天挑担回去,走在街上没看到京市大人的轿子过来,触怒了大人,被抓到牢里,还没判刑,就被活活鞭笞死在了囚牢里。
当时,京市之人多不敢言,唯恐触怒京市大人,人人避讳如忌。
卖鱼王后也就渐渐为人遗忘了。
第3章 庶女湖白
她躺在冰冷的襁褓里,饿了也不知道哭,只是静静地眨着眼睛看着虚无的空气。
耳畔是另一个女婴的哭声,呜呜咽咽,像一只小猫。她虽然也同为婴儿,却尤其厌烦这没完没了的哭音。她躺在鲁宅夫人的房间里,拔步大床透着沉香雕木的气味,床架上垂下青碧色帘子,有风吹过门帘珠串的清凌凌摇晃声音,混杂着女婴低低的哭音,湖白静静地听着,用自己的小手小脚扒开身上的小棉袄,转过头去看旁边同样躺着的女婴。
两个孩子眼对眼,直溜溜地望着彼此,不过一秒,那女婴又哇哇大哭起来。湖白无趣地转回头,好在外面的大人们终于听到了哭声,疾步走进来。
照例是先给夫人的嫡亲女儿鲁浣纱喂食,轮到小湖白的时候,她愣是一句也没有哭,只是拿自己乌沉沉的大眼看着侍女,看得旁人心慌怜惜不已。只是下次依旧如此罢了,怜惜来得快,去得也快。
鲁师虽收留了这王后之女,却没有跟夫人祝织说明真实身份,鲁师越不说,祝织就越发认定这女婴是他在外偷生的私生女,心里暗恨那不知名的狐狸精,又不好撒泼吃醋,便把这些气都撒在了最是无辜的小湖白身上。祝织毕竟是出生大户人家,对后宅的勾心斗角耳濡目染,嫁到鲁家后一直苦于没能学以致用,这回终可以显示一番身手,心里自然是痛快的。
她深知不能明目张胆地露出后妈本色,便在暗处耍手段。喂食衣饰外面看去与小姐鲁浣纱一模一样公平待遇,但内里喂食总是要先饿上湖白一会才肯派乳母去,她又是来自布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