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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好,那晚上见。”
我想这是逐客令,意思是我现在该走了。
我向来听他话,只好走出来。外面刮着五六级的大风,A市被笼罩在沙尘滚滚的天色里,像是数码相机拍出来的钝化效果。路上行人寥寥,所有的窗户都紧闭,萧瑟得像是魔幻片里,怪妖就要出现,挨家挨户都不敢开门的样子。
而我像是个等着被怪妖掳去的民女。穷困潦倒得如异乡落魄者,在空空的街道上游荡。我在路上走走停停,有时候觉得坚持不住,就蹲下来歇会儿。我觉得我的心早被碾得支离破碎,可温啸天回来了,他把这颗心磨成了一粒粒的粉,跟这滚滚的烟尘一样,散满了我整个躯壳,沉淀不下来,也排除不出去,弥漫得我呼吸困难。
医院离学校并不远,可我在路上走了一下午。我走得迷路了,在最熟悉的路上,辨别不出方向,总是兜兜转转地绕来绕去。我如同《盗梦空间》里的造梦师,旁边的场景可以根据心里留下的景物而随时切换。一睁眼我已爬上了立交桥,一睁眼我又置身于环岛。周围都是不真实的建筑,好像我意志一不坚定,房子就会倒塌下来似的。
第17章 第六章 重逢。伤(2)
可最后我还是到了学校的西门,那里的麻辣火锅腾腾的热气正在往外冒。我如孤魂野鬼一样飘进店里。因为这倒霉天气,里面客人就只有我一个。我透过被熏得油油的玻璃等着温啸天来临。
我本想着问问他,为什么就那么消失了。可惜,现在这个答案似乎不重要了。玻璃窗外,我看见温啸天还是穿着今天上午的那身黑T恤黑工裤黑夹克,像是要参加葬礼一样。旁边的女模还在和他唧唧呱呱地说些什么,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像是不答应他进来。而温啸天也求饶地看着她,举着一个手指,跟她说:“就此一次,ok?就此一次。”
我从他口型里,看到了这句话。我那时有个爱好,观察温啸天说话的样子。那时为了追到他,远远地坐在他旁边,即便听不见他说话,也要从口型里猜测出他在说什么话。我像一个女间谍,只专业侦探一个人的女间谍。
可是我今天后悔我有了这本领。它让我痛不欲生,像是刮起了龙卷风,把我这颗如粉末的心吹到了天涯四方。
最终那个女模答应他进来了。他们俩坐在我对面,男才女貌,金童玉女,绝配一对。
而我落魄地翻着油腻的菜单,对着服务员傻乎乎地点着餐。我没有办法面对他们,只好把头转向菜单和服务员。
我曾多迷恋他的脸,现在也迷恋着,可是我现在自卑了,退却了,再也找不到那时候的霸气。
我想了想,跟服务员说:“来个变态辣的锅底。”
女模喊起来:“No——”
温啸天拍了拍她的肩,说道:“It’s OK; Shelly。”
女模不高兴地说:“But you promised you will never touch the spicy food any more。”
我捏着菜单有些惊慌失措。那个女模的名字叫Shelly,是高贵的冰美人的意思,人如其名,又贵气又美丽。她说,温啸天答应过她再也不吃辣的东西。
我那么努力地终于能和他一起吃变态辣的火锅,可是他已经答应了另外一个女人,再也不吃辣的东西了。我那时改变着自己去接近温啸天,而温啸天却改变了自己接近了别人。
他们说,谁为对方改变得最多,谁就是更爱的那个人。
最后端上来的还是变态辣的火锅。热气涌上来挡住了我们之间的视线。我把头埋在雾气里,因为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肯定丑到不行。
我突然一点都不想问他为什么消失了。答案在眼前清晰得很,要是再问就是自取其辱。就是再没尊严,我也得在他面前端着。
他温和地跟我说:“我只吃一点点。我吃不了辣的了。”
我捞起一片肉,塞进嘴里。麻辣的刺痛感传来,我都痛得有些要落泪。
我说:“哦,那给你要杯水,你涮着白水吃。”
然后我看着两人在我对面,涮着五杯白水,一杯一杯分五次稀释着辣味。我想我的爱情也就这么被稀释掉了。
我可能是真的饿了,我只顾着吃,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话了。我们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有时候他们俩人说点英语,说得太快太轻,我听不见也不想听。
我曾经在一本书里,看见现任女友对前女友说:“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