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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理斯搓了半天手,这才想起自己还戴着厚重的手套。
手套已经湿得差不多了,戴在手上也起不了什么保暖作用,于是他把手套脱了下来,露出了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见到那枚戒指,他鼻子又是一酸,眼泪差点又要掉下。
「我很遗憾。」汤姆突然这么说。
莫理斯愣了愣,看了他一眼。
「关于你妻子的事情。」汤姆的眼神落在男人的结婚戒指上,又说:「你一定很爱她。」
莫理斯咬紧嘴唇,点了点头,努力忍着随时想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如果想死,随时都可以。但是你的孩子怎么办?」汤姆发现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心里仍深深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好父亲?
不过,至少他是个爱妻子的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虐待孩子吧?
莫理斯脱下手套后,接着把头上的帽子也脱了下来,又用手抹了抹脸,然后吸吸鼻子。
汤姆这时才发现,莫理斯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黑色的头发,墨绿色的眼珠,深刻的五官轮廓如同希腊雕像般俊美,直挺的鼻子下方是充满男子刚毅气息的薄薄嘴唇,只可惜他现在不但眼睛红肿,连鼻子也哭红了,看起来不但不像个男子汉,反而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男生,让人看了打从心里同情──即使这个男人是个身高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壮大汉。
「说说你的孩子吧!」汤姆试图让他不要一直去回想那么悲痛的记忆。
虽然他无法体会,失去一个至爱之人是什么感觉,因为他从来没遇过值得他如此去爱的对象。
莫理斯吸了吸鼻子,勉强振作起来,然后说:「他们是兄妹,哥哥叫做伊凡,今年七岁;妹妹叫做罗莉,今年五岁。两个孩子都长得像妈妈,褐色头发、茶色眼珠,眼睛形状也很像她……他们……他们……」
汤姆看着哽咽的男人,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不管转到哪个话题,这个男人都会一直想到过世的妻子。
「你一定很不好受吧?」汤姆问。
莫理斯点了点头,有些狼狈地抹去鼻水。
「那以后你要怎么办呢?」
莫理斯愣住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失去了妻子,就像失去了自己人生的大半部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即使要重新开始,他又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妻子忘却?
如果连他都忘记了她,那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记得她?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痛哭失声,说也奇怪,在孩子和其他亲戚朋友面前,他总是尽量忍住悲痛,不想在他们面前失态,可是在这个陌生人面前,他却一点顾忌都没有,终于能把隐忍多时的悲伤全部释放出来。
小木屋里,除了瓦斯炉上水滚的声音、发电机的运转声外,就只有男人哭泣的嘶哑声音。外头的暴风雪仍在呼呼地吹,却仿佛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
因为睡袋只有一个,汤姆把唯一的睡袋让给了莫理斯,自己则穿着衣服坐在瓦斯炉和发电机旁守夜。
莫理斯没有推拒,一直仍沉浸在丧妻悲痛中的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思考能力,只是照着汤姆的吩咐,接过睡袋、打开,然后乖乖钻进去,闭上眼睛睡觉。
在历经了这么艰难的一天,又耗费所剩不多的精力痛哭几场之后,莫理斯很快就沉沉睡去,微微打起鼾来。
汤姆坐在他身边,看见他睡着之后,先关掉了瓦斯炉。
没有了火焰的温暖,室内气温很快下降,汤姆知道如果没有睡袋的保暖,他自己可能会撑不到明天早上,但他觉得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此刻比自己更需要睡袋的温暖,也比自己更需要活命,毕竟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没有了他,那两个孩子就会变成孤儿,说不定以后会落得像自己一样的命运,没人要也没有人愿意爱。
他搓着自己冰冷的双手,看着窗外漫天飞雪,风雪的声音呼呼吹来,大雪不断拍打着结实的木屋,他又胡思乱想起来,想着要是明天早上这男人发现自己冻死在这里,会不会也很伤心?
会比他妻子死去时更伤心吗?
这个男人会为自己流几滴眼泪吗?
如果是妮亚的话,一定会为自己哭泣吧?
这个世界上,愿意为自己哭泣的原来只有一个人呐……这样的人生未免也太可悲了一点。
汤姆喝完最后一口白兰地,觉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