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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旭瞅着萧睿,见少年面上即不喜也无一丝傲气,淡淡然坐在那里,只顾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银碗,端详着碗中那清冽的酒液,不由狂笑一声,轻弹双手道,“好一个少年,来,你我且对饮一碗!”
叙叙谈谈,酒已过三巡。其实,多是孟昶三人交谈,萧睿只在一旁侧耳聆听做那沉默的看客。这种唐人饮酒聚会的场合,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一坛酒下了肚,张旭酒意涌上,狂放的性情完全显露出来,趺坐在案几背后,用手指头敲打着精美玲珑的金花带鎏金银碗,纵声高歌:“隐隐飞银隔玉壶,洛阳城里博阳居。桃花流水春去也,人间仙酿何处寻?”
“好诗!”颜真卿击节赞道。
张旭哈哈大笑,拂袖而起,“以酒入诗者,当世唯李太白一人尔。而以酒入道者,也唯有老孟一人。看这世间的文人骚客只是故作姿态的畅饮,能知酒中三味者鲜有人矣。”
说话间,张旭面色突然一变,由狂放变得异样的凝重,深深向孟昶一礼,“老孟你博学多才,胸有乾坤,却日日留恋在这酿酒作坊中,岂不是亏负了这满腹的才华?季明有意向当朝一位贵人举荐老孟,不知你意下如何?”
孟昶愕然,张旭突然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他倒是有些不适应。缓了一缓,他方起身还礼,“季明厚意某谢过了,但某这一生无意功名,只愿意徜徉酒中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书也读,酒亦品,唯这官不可做也!”
张旭叹息一声,沮丧地又坐回案几后面。他太了解孟昶的性情了,知道他不肯做官是不愿意逢迎于人下,嫌弃那官场太过污浊。
颜真卿苦笑一声,也劝了一句,“孟老大才,不报效朝廷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011章狂张颜筋(下)
孟昶淡然一笑,回头瞥了萧睿一眼,见萧睿神色淡淡地,就像是那幽静的水塘没有风吹拂起一丝涟漪,朗声道,“两位好意,某心领了。 /某绝无出世之意,倒是子长老弟你年纪尚轻,也出身官宦之家,还是不要如老夫一般沉湎酒中,多读读经书,去长安应考才是。”
不知为什么,孟昶与萧睿相识时间很短,但却一见如故,竟似那相交了多年的知己好友。对这少年,孟昶不仅欣赏,还有着掩饰不住的关爱之心。孟昶毕竟年老,见识过这世间太多的风雨沧桑,知萧睿与自己不同,要是想有所成就还是得走仕途。故而,才有今日这番劝言。
萧睿见孟昶目光灼灼眼中有明显的爱护关爱之意,不由心下一暖。他短期银碗小酌了一口,一声轻笑,“我虽年轻,却也并无做官之心。”
一旁的颜真卿听孟昶说萧睿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不由笑问道,“不知萧公子尊姓大名?”
萧睿微微一怔,但还是拱手直言,“在下萧睿,颜大人。”
“萧睿?刘丞相之婿?”颜真卿讶然,面色中不免就带出了一丝不屑,虽然淡淡地几近无可捉摸,但还是落在了萧睿的眼里。萧睿心里一叹,只目光沉静地望着颜真卿,脸上毫无羞愧之色。
张旭与颜真卿虽是京官,但也久闻刘幽求府中有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女婿,名声甚为不堪。当然,对于浪荡子萧睿的大名,怕是这大唐朝廷中没有几个人不知。毕竟,他的父亲是萧至忠,他的准岳父又是刘幽求。
颜真卿为人周正,好学守礼,性情刚毅,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浪荡子萧睿这种无耻之徒。虽见眼前这少年神情气质有些不俗,但知道他是萧睿之后,神色便明显冷了几分,转过头去再也不看他一眼,暗里还摇了摇头:“难怪不求上进,竟然是那浪荡子!”
只张旭神色不变。他也知萧睿的名声不佳,但他为人独立特行,眼前这少年神色从容应答自若,颇有几分好感。虽心下略有失望,但也没表现出来。
孟昶心里一声长叹,这就是他在府门口有意回避萧睿身世来历的用意。按他的本心,是绝不相信萧睿如此不堪的,但众口铄金,他一个人看重他有什么用呢?私底下,他甚至抱怨了好几遭:子长老弟啊子长老弟,你怎么弄出这么一个让人不迟的声名来?
颜真卿如此反应,也是人情之常。人家是官身,又是声名鹊起的儒门士子,如何能瞧得起他这个浪荡子?萧睿心知肚明,但心里还是对颜真卿起了几分芥蒂。心道这大唐名士也不过是如此而已,目光浅薄,流于凡俗。不过,这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必须要尽快洗清声名,否则自己在这大唐可谓是寸步难行。
孟昶强笑了几声,打着圆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