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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渐离用肩上的抹布擦去泪水,迈步走到咸阳令座前,门口的店主叫道:“蔡保,跪下向大人回话。”
高渐离似乎没有听见,依旧站立不动。咸阳令却不在乎他的无礼,仍旧谦和地问道:“此曲你熟悉么?”
“当然熟悉,”高渐离不亢不卑,侃侃而谈,“这是高渐离所作《易水送别》,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不但可以击筑,而且改成琴、鼓、瑟、笙、钟等八大音奏的乐曲。凡有井水处,即有人吟唱。虽然朝廷下令禁止。可是屡禁不止,弹唱依然弹唱,像大人这样的高官不是在天子脚下依然弹唱么?这是音乐感人的地方。乐曲好,留在人们心里,岂是一条禁令所能禁止的。”“大胆,竟敢藐视朝廷律令!”一位县尉怒喝道。
“不,他说得很对。”咸阳令制止县尉,说道,“就是当今始皇陛下也在宫中听过《易水送别》。大秦律法虽严,惟有这一条禁令没有认真执行过。也没有人因为弹奏此曲而被治罪,大概始皇陛下也知道韵有感人的地方是禁而不止。因此,下官才敢当众弹奏此曲。酒保,你姓甚名谁?”
“小人蔡保。”高渐离揖首答道。
“好,蔡保,请赐座。”咸阳令为了表示爱惜音乐人才的风度,待高渐离在他身旁坐下后,诚恳地说道:“听你之言乃是内行话。一定也会击筑,可否对下官的筑艺赐教一二。”
高惭离见他对自己如此礼遇,显然不是个庸俗之辈,便谦逊地一笑,真诚地说道:“小人只是略知一二。说得不对,请大人多多包涵。”“但讲无妨。”
“论技艺,大人可以算得上击筑的高手,当今天下没有几人能及。可是,大人击筑却不能曲尽人意。”“愿闻其详。”
“大人想必知道,《易水送别》是高渐离先生在何种情况下创作出来的。可是,大人在此场合击筑,未免有哗众取宠之意。与曲作者的心境难以合拍,自然不能曲尽人意。”咸阳令眉毛一挑,盯着高渐离的脸,笑道:“依你之言,只有高渐离先生亲自弹奏,方能曲尽人意?”
“那倒未必。弹筑虽是雕虫小技。但击筑者必须摈弃世俗观念,无哗众取宠之心。用心投入其中,才能人筑合一,弹出极高的境界来。”
客人中间传出唏嘘之声,有人低声说道,“如此说来,只有圣人才能弹奏此曲,我等俗人岂不是今生与筑无缘。”
“别打岔。”咸阳令制止住客人,向高渐离说道,“可否请蔡先生击上一曲,让我等一饱耳福。”
“对,让他弹一曲,看他是否真材实料。”大厅里的人们早已看不惯高渐离的傲气,趁机起哄道。高渐离点头道:“击筑可以,不过,小人要提出几个要求。”
“蔡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咸阳令满口应承。
“第一,请各位出去,吹吹风,洗洗脸,驱散一下酒意;第二,请媚娘按照献艺的规矩焚起一柱香;第三,小人要去沐浴更衣,而且小人的席位要设在正中间。”
客人们见他不过是个酒保,竟登鼻子上脸到如此地步,忍不住叫嚷道:“哪来这么多规矩!大人命你弹,你就坐下来弹呗!”
“你当是什么人。让我们大人在此等侯。谱摆得太大了吧!”“……”
高渐离面对众人,冷然道:“小人是酒保,没有义务为你们击筑助乐。如果愿意听,请按照小人的要求去做;否则,小人告辞,为各位送酒菜去了。”说着,起身欲走。
咸阳令慌忙拦阻,面对客人们说道:“蔡先生说得有道理。要听美妙的筑乐,必须诚心诚意。下官先出去洗浴。”说完,起身拉起几位同僚出去了,其他人见大人如此,也一个个步出酒店大厅。高渐离也去后堂沐浴更衣。
一柱香的功夫过后,咸阳令与客人们神情肃然地回到座上。高渐离也从后堂出来了。经过沐浴更衣后的他显露出本来的面目,长相清奇,风度翩翩,高高瘦瘦身躯,罩一件宽襟大袖的白色长袍,戴着白色高冠,浑身洋溢着飘飘欲仙的美感。与先前的蔡保简直判若两人。他往正中一坐,咸阳令的座位反在他的身旁。一筑在手,大有君临天下之势。
客人们先前都以为高渐离是故弄玄虚,只是碍于咸阳令对他的宽容态度,方隐忍不发。现在见了他的装扮气度,开始为之心折,惊讶财源酒楼竟藏有人才。大厅里雅雀无声,惟有香炉里飘出的袅袅香气充溢其间,有一种如临仙境的感觉。
高渐离拱手向客人行礼,又转身向咸阳令稽首道:“大人如此纵容小人,可见雅士风度,筑本是为知音而击。小人已将大人视为知音,自当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