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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意气风发、不畏强权生死的大男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了救他在箭雨中命悬一线,终是忍不住痛苦地激她,&ldo;难道你要我们武家绝后吗?你要让爹娘九泉之下不得瞑目!&rdo;武偌君不为所动,她不能看着爹爹死在面前,如果要死就让他们一家死在一起吧。武偌君脚旁,密密麻麻的箭支早已落了一地,她的真气消耗过多,手上的软剑挥舞起来已经力不从心,一支箭穿过软剑,直直刺入她的右臂,血沿着衣襟滴落。猩红的血落入黄沙,立刻被吸干,这里就是一片渴血的土地,热切地吮吸着鲜血。武征廷不能让他和汝心的两个女儿都死在这里,偌君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今日他不死,她是绝不会放手离去的,既然如此,就让他自己了断吧,比死在那刽子手刀下来得光荣。再看一眼与利箭纠缠的女儿,还有身边拉着他不放的幼女,武征廷拿起掉落在身边的长箭,即使手因为失去经络而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仍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利箭送入了胸膛,血花溅出的那一刻,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汝心,我来陪你了。血从胸膛喷出,灼热而血腥的液体溅在武偌笑脸上。&ldo;爹爹‐‐&rdo;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武偌笑直直地向后晕了过去。听见叫声,武偌君赶快俯下身,只来得及接住妹妹软倒的身体,却来不及阻止没入父亲胸腔的利箭。盯着武偌君被血污沾染的脸庞,武征廷用颤抖的声音狠狠命令道:&ldo;偌君,你娘要笑儿活着,活着!你给我办到,听见没有!&rdo;他唯有这样要求她,她才会带着偌笑离开。女儿,你们都要好好地活下来。 说完武征廷软倒在地,胸口涌出的血染红了法场的黄沙,也染红了武偌君的眼,还有她的心。双手被她紧握得关节咔咔作响,武偌君木然地抱起妹妹,围在一旁的士兵没想到武将军居然会自尽,个个握着手中的箭,却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射。武偌君抱着妹妹,面无表情,仿佛幽魂,踏着满地的残箭,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墨发和着血污纠结在一起,素衣早已被自己和父亲的血浸湿,沿着衣摆,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士兵们为她刚才绝高的武功和眼中的凄厉、疼痛怔住了,随着她的逼近,他们小步后退着,就此对峙。方繁躲在桌子底下,箭雨停止了,他才敢冒出头来,看见士兵只是用武器指着武偌君却不上前,赶快大声叫道:&ldo;放箭,放箭!愣着干什么!&rdo;这女人武功这么厉害,她爹死在他监斩的法场上,要是让她活着,不要了他的命才怪。听到命令,士兵们连忙拉弓,可惜只在转瞬之间,武偌君已经一个提气,抱着妹妹闪出了数丈之外。瞪着那来去如风的身影,方繁厉声尖叫道:&ldo;追!一定要抓住她!&rdo;可惜士兵在追赶的过程中,被数千百姓阻隔,等他们艰难地闯出重围,哪里还有半个影子。武偌君掠出数丈之外,回身看去,触目猩红,她武家数百人命付之于这场乱箭之中,横倒于法场之上。利箭穿胸,血染黄沙的一幕成了她一生不能忘却的梦魇! 灭门之恨天城近郊,一个天然山洞里,几枝干柴噼啪作响地燃烧着,把不大的空间映照得火光缭绕。武偌君轻柔地将偌笑放在铺好的干糙上,拨开她脸上散乱的发丝,即使是昏迷,偌笑纤秀的眉依然浅浅地纠结在一起。偌君轻抚着偌笑的脸,脑中时时闪过箭雨中不断倒下的亲人的脸,还有爹爹胸前那支深入胸腔的利箭,她的双眼被泪水打湿,沿着绝美的脸颊没入满是血迹的素衣里,悄然无声。虚弱地靠坐在石壁旁,武偌君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窖,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爹爹就成了叛国通敌的罪人,她不相信,她不相信爹爹是这样的人。狠狠地捶了石壁一拳,附近细小的石块纷纷掉落,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武偌君粗鲁地扯下自己的外衣,右臂上的血窟窿早已经干涸,只是上面的斑斑血迹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她撕了衣摆上的布条,在胳膊上绕了几圈,咬住布条的一端,左手用力一拉,打了一个结。过大的力气让伤口再次渗出血来,武偌君却面无表情地穿上外衣,仿佛那不是她的手一般。&ldo;爹爹‐‐&rdo;直到凄厉的叫喊声响起,她才有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