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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明媚的面容,同记忆中的一张脸重合。太久远的年岁,几乎让他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那晚也是这样繁星若画,有人低吟&ldo;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rdo;。他建瑶台千尺,不过为那一句&ldo;欲登危楼,手摘星辰&rdo;。前尘种种,原该皆忘,他偏偏记得清清楚楚。黑瞳之中浮起刹那的怔忡,未几又恢复如常。慕容弋唇角浮起一个寡淡的笑意,&ldo;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不过都是些不相干的人与事,皇后又何必知道。&rdo;他面上含笑,话语中却透出丝凄怆的意味,这令她颇感震惊。在他面上细细审视,却又再没了半分异样。她不解,觉得他真是个处处透着古怪与神秘的人,引出话头的是他,说&ldo;难得糊涂&rdo;的也是他,前后矛盾,她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既然看不透想不通,索性不予理会了。就像他说的,都是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她并没有知道的必要。可赌约定下来,板上钉钉。帝后都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然事先有约,输的那方不能抵赖,那就要踏踏实实将皇后的左肩验上一验,宽衣解带一看便见分晓。可这时又冒出了另一个疑难来,两人虽是名义上的夫妻,可名不副实。两个没有过肌肤之亲的人,男女有别,要沉锦当着皇帝的面脱衣裳,她光是想想就恶寒,哪儿还能真的做呢!她不着痕迹地凝起眉,侧目看他:&ldo;怎么验?&rdo;慕容弋一副闲闲的姿态,端详她半晌,见她眼神闪烁,隐约知道了她在为难什么,漠然道:&ldo;跟我过来。&rdo;说完便转了身,绕到八扇屏风后头去了。她立在原地半晌,只好又提步跟上去。坦言说,她心中是害怕与他独处的,上回在清凉亭,她在他手上吃了天大的亏,那口气至今还没完全咽下去。今日若非他帮了她一次,她绝没有闲情逸致同他打这样的赌。绕过八扇大屏风,出乎人意料的,里头居然别有洞天。她眸子看过去,隔扇上头雕万字流水纹,打起帷帐继续走,里头竟是一所寝殿。设香案条几,香鼎之中烟雾袅袅,吸入肺腑中令人倍感怡神。她抬起眼,瞧见房中幽黯处立着一个高个儿的影子,不消多时,一阵火光乍现,是慕容弋点燃了灯烛。今上的面容映衬在火光的昏黄中,眼帘微微垂下,眸子里有跳动的金色。他拨弄完灯芯又往水银镜前走,从妆台上拿起一把日月镜,徐徐走到水银镜正对处站定,又将袍角撕下一隅,覆在双眼上。她不解,&ldo;你蒙着眼做什么?&rdo;他却只是道:&ldo;皇后脸皮薄,如今我看不见了,你便可以大大方方宽衣,&rdo;说着略顿,&ldo;你不想我蒙眼么?&rdo;沉锦被噎住了,当即道不是。心中仍旧将信将疑,又试探着朝慕容弋走近两步,伸手在他覆了布帛的双目前摆了摆,他并不见有何反应。沉锦坐在妆台前的杌凳上,抬眼,镜中映出他来,立在她后面,手持日月铜镜,面上没有一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