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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急促地喘着气,边哭边答道:“梅渡川,是梅渡川……他让我找机会……”
“找机会刺杀清流官?”萧楚讪笑一声,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拿命来换?”
“我弟弟…他会放了我弟弟,他手中有我弟弟的命!”
萧楚沉声道:“是么?”
他和梅渡川不相熟,但多少知道些他的手段。京州的两党斗得狠烈,阴谋阳算用尽,安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戏子来刺杀,这把戏太幼稚了。
他稍稍抬起头,垂着眼看向清倌,眼里的寒意没有消退半分。
僵持间,裴钰忽然说道:“算了,我这不是没死。”
听他这么说,萧楚沉默了会儿,锐利的目光扫向裴钰,似是质问。
裴钰分毫不惧,也定定地看着他。
“行啊,”他们对视了良久,萧楚突然豁达地笑了两声,抬起脚,轻踢了踢清倌的脸颊,说道,“那你走吧。”
裴钰道:“不能走。”
萧楚狐疑地看着裴钰,说:“真要我带走?我可不管衙门的事儿。”
裴钰像是强忍着什么,咽了咽喉咙,说道:“我今日没带人,先送回你府上。”
萧楚挑了挑眉,说:“怜之,这么信我,不怕我使坏?”
“你没这能力。”
萧楚拗不过他,无奈对清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清倌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戏服上的灰土,应道:“陈……陈音。”
“行,陈音。”
萧楚解了神武侯府的腰牌下来,递给陈音,说道:“看来裴御史不想放过你,也不想放过本侯。”
“下边停了本侯的轿子,你寻个叫明夷的人,让他带你回去,就说你是本侯买回府暖床的奴婢。”
他随意地把腰牌扔到陈音手里,说道:“拿了这腰牌,就是你脖子上的狗链,你若敢跑,本侯不介意收紧这链子,直到把你的脖子拧断。”
陈音面色发白地接过了腰牌,连声应道:“不跑,我不跑的……”
待陈音走后,萧楚回身看向裴钰,说道:“好胆量啊,要杀你的人你都敢留。”
“胆子大的是你,侯府的腰牌说给就给。”
只听几声轻微的杯盘响动,裴钰脚下有些不稳,扶住了桌子,险些摔倒。
萧楚悠然坐了下来,调笑道:“不胜酒力啊,怜之,这酒你我同喝,怎地你就醉这么深?”
裴钰乜了他一眼,说:“我非是你,夜夜笙歌。”
“玩儿呗,谁不喜欢?”
裴钰像是叹了口气。
“戏弄人心很好玩么?”
听到这句,萧楚愣了愣神,怀疑是自己也喝多了,竟然觉得他方才那句话说得既是狠倔,又有那么些……
委屈?
萧楚看向裴钰,隔着铜炉中微弱的火,裴钰的眸子里好像隔着薄雾,一点火映在那潋滟春水上,像是长河落日,更像秋色天光。
萧楚忽然站起身,把那簇余火碾灭了。
醉颓
这一泼也把裴钰给泼清醒了,他猛然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双足发虚,浑身酥麻,分明炭火已熄,他却烫得好像要起火了一般,先前贪求的那几丝凉意现在变为成倍的热,毫不留情地烧灼着他。
萧楚这下也发现了裴钰的异常,微微蹙眉,问道:“你喝多了?”
酒热催得人头晕目眩,裴钰脚下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声音,说:“这酒,是拿什么酿的?”
“有些涩苦和清凉,应当是……”
萧楚说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了。
上一世,裴钰体热的毛病萧楚曾找医师给他看过不少次,可始终没个结果,后来有个大夫自荐,替裴钰诊了一脉,还给他开了个方子,说是能解热病。
可这方子非但没用,反而让裴钰当夜就发了场高热,几度昏厥过去,萧楚愣是陪了整整七天,他才好转过来。
那庸医很快就被萧楚砍了头,往后那方子里头的药材萧楚也都不敢再给裴钰用,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要归西,而且为了防患,每一味草药他都亲自尝过,印象很深。
萧楚立刻又抿了一口那酒,酒水滑入口腔中,先是微微的苦涩之感,随后一阵凉意袭来,可很快,身上就传来更强烈的燥热。
是山栀。
难怪方才裴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这梅渡川存了坏心思,知道裴钰怕热,故意放了这冰凉的酒在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