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他们以为朝廷是讲道理的(第1/1 页)
庆历六年二月四日,苏州吴县龚家庄园当中,龚旭、潘识、王玮、张若海四人齐聚。 这次除了四大家族以外,又增加了十多家的家主。 他们都是苏州本地的大家族,拥有的田亩土地几乎每家都超过三万亩以上。 封建社会的乡贤就是地主,他们掌握着主要财富。 区别于资本主义的财富,地主阶级的财富概念就是土地以及当官,所以他们讲究耕读传家。 种地赚钱,有钱读书,读书当官,做官贪钱,贪钱买地,买地种粮。 如此形成了一个无尽的循环,从而掌握的土地越多,拥有的社会财富以及“钱”就越多。 后世“钱”是一个一般等价物,是一个交换品。但在古代社会,钱不仅是交换品,它本身也是一种商品。 因为钱是贵金属的一种,存在它的价值。而封建社会的官僚主义与资本核心玩的其实就是土地,贵金属与土地越多,钱就越多。 因此本质上来说,封建时期的最大资本家,就是这些地主阶级。 但他们的存在又跟资本家不同。 资本虽然蕴育罪恶,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可也会推动社会进步,很多新兴技术与产业革命就是由资本家推动和发明。 比如爱迪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资本家,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发明影响和改变了整个世界。 由此资本家的存在会提高生产力,扩大蛋糕,哪怕大部分蛋糕都被资本家吃了,可总归还是能留点汤水给下面人喝。 而地主阶级就不一样,土地就这么多,蛋糕就这么点大。一旦土地都被地主阶级兼并,那么没有土地的贫民就成为了造反起义的主力军,造成了社会不稳定因素。 所以归根到底,资本家可恶归可恶,却能让社会进步。地主就只剩下可恶,哪怕是良心地主,却也在这个过程当中间接造成了土地兼并,害苦了贫民。 毕竟对于失去土地的贫民来说,不是他们不努力耕作,而是天灾人祸,一场大旱,一场洪水,或者官府和地主勾结,都能让他们一贫如洗。 小农经济的脆弱性就在于此。 赵骏要想改变大宋,就势必要摧毁地主阶级,即便不能像后世那样把它完全消灭,也必须要让它元气大伤,无法再撼动国家根基。 因此从庆历五年初开始,就已经在推动政策,从显性和隐性几个方面,不断打压地主,损害他们的利益。 此刻屋内龚旭、潘识、王玮、张若海四大家族齐聚,其余苏州十多家地主也在。 屋里飘逸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却也满是沉默。 过了许久张若海才忽然开口道:“去年一年的时间,我田庄的佃户就走了小半,全被官府征走修河去了。” 他这话一出来就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其余人也纷纷诉苦道。 “你这才小半,我田庄原来有六百多户,现在只剩下不到三百户了,这还是我降了地租才留下来。” “谁家不是呢?咱们哪家不是有田数百顷,浮客上千人?现在还能剩下多少?” “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田都快变成荒田,地都变成荒地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极为无奈的表情。 宋代对于佃户的保护还是比较到位的,除了一些比较偏远的地区,如四川、贵州、广西、福建一些深山老林以外。 这些地方像以夔州路为中心的川峡诸路,人口稀少,生产落后,不少地方还实行着刀耕火种。 造成客户在总户数中所占比例很高,豪族大姓役使“旁户”“地客”往往多达几百户以至几千户。 此些“旁户”“地客”不但要交纳实物地租,而且要提供力役。他们“相承数世”,被“视以奴仆”。 南宋时夔州路的地主不但役使佃客本人,还役使其家属,甚至干涉其妻女的婚嫁,使得这些佃客实际上处于农奴地位。 但江浙地区就不同了,作为宋代的农业和经济中心,江浙地区一直被朝廷牢牢控制,官府的掌控力度更大,法律方面自然也更健全和完善。 这里的佃户并不依附于地主,不是地主的附属品,佃户与地主之间的关系仅仅是简单的租赁关系。 除此以外,统治阶级也承认佃户的法律地位,在法律上,地主并没有比佃户拥有多少特权,地主不允许也不可能会干预佃户自身的行为。 所以在朝廷显性和隐性两方面打击下,江浙地区的地主损失非常大。 显性方面不用多说,摊丁入亩之下,他们要承担的税务比普通农民要高得多。隐性方面则是朝廷把他们的佃户都搞走了,让他们无人耕作土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浙地区的地主可谓是苦不堪言,现在非常难受。 “朝廷这是要把我们逼死才高兴啊。” 龚旭叹息一句说道。 “龚兄,得想个办法啊,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众人一脸无奈。 他们不是没想过辙,曾经去转运使衙门口抗议。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